姬雪雁借着天上钩月投下的微弱光华,看着丁原青春的侧面,那棱角分明的嘴唇、挺直的鼻子都是那么熟悉,只是原本光滑额头上,现在不自禁的总是眉心微皱。
姬雪雁想伸手将那抹皱纹抚平,可是现在她不敢,那一定会招来老贼头的大呼小叫,她只能悄悄的也将丁原的手抓得更紧,向丁原身边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
秦柔软软的声音道:“启禀师叔祖,阿牛是想恳请淡一师伯恩准,许他重返翠霞。天陆虽然很大,可我们还是觉得紫竹轩最好。能够与盛师兄他们一起,阿牛与我也就心满意足啦。”
曾山哈哈笑道:“傻小子果然没什么雄心壮志,放着教主的威风不要,想回紫竹轩过苦日子!
“嗯,这样吧,我老人家心肠最好了,赶明儿我替你去找找淡一那老牛鼻子,谅他也不敢不买我老人家的金面。”
阿牛大喜过望,感激道:“曾师叔祖,阿牛先谢谢你老人家了!”
曾山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大咧咧说道:“小菜一碟,包在我老人家身上就是。”
毕虎问道:“丁小哥,你和一恸那老和尚联手盗走圣匣,又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赶快说来听听。”
丁原也不隐瞒,将前因后果说了,只隐去一恸大师如今元神藏于自己体内的细节,只说他被《玉牒金书》反噬,形销神散而亡。
毕虎狠狠说道:“该,这老和尚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情,就这么死了还算是便宜了他呢!”
丁原隐约感觉体内传来不可听闻的一声叹息,道不尽的沧桑惆怅,却没有开口。
曾山眨眨眼睛,道:“如此说来,丁小子,这《玉牒金书》现已融入你的体内?”
丁原道:“不错,也不知怎地它便与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合在一处了。我现在几乎不必刻意提气聚功,丹田与经脉里都是真气充盈,汩汩奔流,全灵台直能感应到虚空点点,尽与身融的奇异状态。”
曾山苦着脸叫道:“糟糕,糟糕,这下实在糟糕透顶。”
阿牛奇道:“曾师叔祖,丁小哥得此奇遇该是好事,您为何会说糟糕?难道这《玉牒金书》中还另藏隐患不成?”
曾山道:“隐患倒没有,不过有些事情却是大大的不妙了。”
他的解释含糊其辞,众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不着要领。
石矶娘娘见曾山不肯明说,也懒去追究话中深意。
她把杯盏一一斟满,说道:“难得大伙儿有机会又开开心心聚在一起,不如先干上一杯。”
盛年笑道:“不错,此酒正可为毕兄和云宫主饯行!”
姬雪雁看看自己带来的杯盏,蹙起秀眉道:“可惜我杯子带少了,不够大伙分。”
曾山的糟糕事说抛开就抛开,刚才还愁眉苦脸,这会儿立马又笑嘻嘻拊掌道:“这个好办,我老人家索性出道题目,考考你们几个。”
他伸手在丁原、盛年、阿牛、姬雪雁身上指过道:“你、你、你、还有你和我老人家,咱们谁也不许用杯子,各自另想办法。把这些杯盏,留给毕老贼他们用。”
说完他忙不迭的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虚扣成环,好像真捏着一只酒杯,低喝一声:“起!”指尖碧光一闪,亮起一簇光晕,慢慢幻化成酒杯模样。
他得意洋洋的伸左手抓住酒罈,斟满了这只以真元凝铸的光杯,道:“先说好了,可不准偷师我老人家的独门绝学,大伙儿自谋生路。”
丁原道:“曾老头,你这手很稀罕么?”
他探出右掌,微一运念,罈中美酒“哗啦”飞出,如条银白匹练凌空落到掌心上方,徐徐凝聚成一只货真价实的“酒杯”。
毕虎咋咋舌头,以他的修为,如丁原一般的将酒汁从罈中倒吸出也不是难事,可要想凭空凝铸杯状,可就办不到了。
众人轰然喝采,姬雪雁道:“下面该轮着我啦,不过我可没老爷子和丁原的本事,就取个巧儿吧,大伙儿莫要见笑。”
天心碧竹一展,一道水练从罈中应声而起,在姬雪雁面前筑成七彩虹光,以姿态而论,三人里实数她最美。
丁原托着酒杯,催促道:“阿牛,到你啦。”
阿牛想了一想,双臂虚抱胸前,银白光华旋转如星云,汲起一团水雾流动其间,熠熠生辉,正用上了“盈虚如一”的功夫。
盛年哈哈一笑,拎起酒罈道:“献丑不如藏拙,这罈子里剩下的美酒,便由在下包圆就是。”
众人没想到盛年也会耍赖,异口同声道:“不成,这也太便宜你了!”
墨晶微笑道:“盛大哥虽有取巧,可也并未违反规则。适才曾师叔祖言道,不准用酒杯,却没说不可用酒罈。”
曾山哼道:“小妮子,我老人家就晓得你会帮他。也罢,便饶了这小子一回。”
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此酒深埋土中数十年,滴滴醇厚,姬雪雁与秦柔不胜酒力,玉颊上均透出红晕,墨晶赛雪肌肤本就无人可比,此时被酒晕一染,更显玉光交映,红霞如画。三女有如百花盛绽,春色满园,直教叠翠谷亮丽了起来。
曾山一抹嘴,呼了口长气,舒畅道:“痛快,痛快。等再过两年,你们几对都生了娃儿,那就更热闹有趣了。”
彩儿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呼啦一下展翅飞到丁原肩膀上,道:“老爷子,你就等着吧。到时候,十几个小孩都爬到你身上,拔光你所有的头发胡子,让你出家当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