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能说单干,得说成生产责任制。本质一样也不能说,如同将减少说成负增长一样,以后这样的新名词还会层出不穷,要提早适应才好。
想起刚开始分田时,为争一块好地各种争斗,各种反目成仇,这无疑就是天大的笑话,因为这里人口密集,每人不足一亩地,想靠种粮食致富,无疑痴人说梦。
这个时候,人们已经在温饱线下挣扎了很多年,混饱肚子,几乎是所有人的首选,争抢优质粮田情有可原。
既然带着先知的记忆,小苇可不想成为这种笑话,她决定放弃所谓的优质粮田,多拿一倍的低洼地,挖鱼塘,种莲藕,堆起来的高岸可以种蔬菜瓜果,一年的收入就是种粮食的好几倍。
家里现在四个孩子加公婆,一共八口人,两个小的还在上学,地里让丈夫带着二子打理,自己则带着长子搞投机倒把。
哦,对,现在也不叫投机倒把,得叫经商。
先四处集资,然后去南方开放港口进货,走一趟能赚到普通人两三年的收入。
刚放开,机会实在是太多了,轻轻松松就能实现财富自由。
小苇又差点笑出了猪叫。
心情愉快地立起身,整整破旧的衣衫,走下河岸,进入芦苇滩,拨开高达两丈的密集芦苇,向滚滚洪流逼近。
哗哗的声响,不时惊飞出大大小小的飞鸟,在上空起落浮沉。
不一会儿,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到达了水边。条条杂乱的芦苇根被水冲洗得煞白,小苇弯下腰,不管湿透的鞋子,踩进水里,掰断一条脆嫩的芦苇根,美美地吃起来。
咬了五六口,嘴里泛出腐草味来,随手扔到一丈外的水面。
懒得再看,开始撕扯缠在芦苇杆上的藤蔓,梳理出一小扎,搓成结实的绳索,先捆住双腿,再绕住双臂,用嘴慢慢打成死结,然后毫不犹豫跳进浑浊的汪洋里,也就挣扎扭滚了几下,便被生命之源吞噬了。
又是剧终?
当然还是不可能的。
人一旦开悟,就会生无可恋。
这只是其中一点,最重要的是,在这片神奇的地方,凭小苇自己的智识和能力,根本过不到想要的生活。
先知可以让自己富足,可在私有财产得不到保障的环境里,没有官方后盾,再多的钱财都守不住。
付出无数艰辛得来的财富,结果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还会死得很惨。
关键是,有那么多亲人的羁绊,能跑到哪儿去。
既然能够重生,何不再往前一点,眼下有无能的丈夫,不孝的儿女,这些蠢货只会给自己添乱,干嘛为他们卖命。
当然还有祸害过自己的仇人,凭什么让他们善终。
在密播深耕时期,作为小队长的父亲看收成太差,联合会计瞒着大队公社偷偷分了点麦子给社员,灾难过后被社员举报,父亲和会计被关了一年多,出来十几年间,又被各种批判,导致哥哥弟弟成了黑五类,自己嫁给了现在这个窝囊丈夫,全家到死都与公职无缘,始终挣扎在温饱线上。
恩将仇报的举报者和不少拥护声援举报者的,现在都活得很好,有两个已经是公社干部,其中还小苇的亲戚,放开后,他们利用职权损公肥私,还回过得更好,不报此仇,小苇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另一个仇人依旧在娘家村子里,当时的村书记之子。小苇十六岁时,被他骗过去强行糟蹋了,父亲也因此被提早释放。小苇只得远嫁到江边这里垦荒,开始还经常受到丈夫的打骂,直到生下两个儿子,才少了拳脚之苦。
这样的人生,也是绝大部分人安之若素的一生,却不是小苇想要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真的不想重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