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柬,阿柬?”他不住喃喃着,用魔息一次又一次地冲刷宋柬周身,企图缓解他的痛苦,但一切似乎都收效甚微。
白天偷了黑夜,一分一秒都被拉扯到了极限的长度,当程佰列即将彻底陷入了绝望时,怀中人面色虽然依旧痛苦,却挣扎着用尽全力一般的,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梦……”
这话语,这眼神,是平地里最大的惊雷。
那眼神绝不是失忆懵懂的宋柬会有的眼神,只有白源峰主,他的师尊才会这样看他。
然而这一切,与宋柬的苏醒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程佰列兀自抱紧宋柬:“你终于醒了。”
然而方才还无法被召唤的守若剑,此时此刻正直指程佰列后心,嗡鸣声近乎泣血,剑锋只需再往前些许,就能取走程佰列的性命。
此时此刻的宋柬被程佰列紧紧扣在怀中,程佰列身上那种类似于山间冻雪的凛冽气味萦绕在他的鼻尖,然而记忆中的却不是这样,那是更粘腻的,也更焦灼的,伴随着某种铁锈的味道。
——
呼吸很沉也很困难,周遭的空气如有实质仿佛叠上了看不见的重量,压得他连肩膀的骨骼都被迫紧缩在了一起,每一寸皮肉都是紧绷的。
但宋柬还是固执地挺直着脊梁,一错不错地迎着程佰列的逼视。
程佰列俯身盯着他,视线随着游走在他脸侧的指腹缓缓向下,直到落在了训仙锁之上。
是一把崭新的训仙锁。
程佰列的眉心红光似火焰闪烁,却叫人觉得阴冷孤僻,他低声逼问:“训仙锁架在你脖子上,你还是不肯老实待在这里吗,师尊?”
“强行挣脱训仙锁,你是想灵台坍塌,还是想内腑炸裂。”
“在我这里难道就这么生不如死,恨不能杀身成仁么?”
“为什么,师尊?不是你亲口说的么,我一辈子都是你的人,那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只是想要你信守承诺留在我身边而已,你说我有什么错。”程佰列的指腹滑入训仙锁与脖子之间的空隙,摸上了那里青青紫紫,血痕满布的皮肤。
他的拇指指腹抹上了宋柬颈侧的伤口,指尖随着话语渐渐扣紧,殷红的血珠渗出,漫入了他指腹的螺纹。
宋柬咬着牙,不肯发出半点声响。
程佰列收回自己手,用犬齿咬破了浸满宋柬鲜血的拇指指腹,“还是说师尊正是因为知道佰列会用什么法子来愈合你的伤口,你才故意这么做的?”
血珠从咬破的伤口渗出,自程佰列的指尖滴落在宋柬满是伤痕的脖颈皮肉之上。色泽略暗的血液没入宋柬的伤口,然后他的伤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细细密密地缝合,丝毫痕迹也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