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这个事情,当街行凶已被反杀,我们就算再怎么让他们家赔罪,毕竟也不可能为了城里的规矩,真去杀了他们家主和那些老东西。”
张延年开口即是正题,“大楚还在,他们这些郡守,还是一方之长,万里之侯,谁也不可能轻触朝廷的威严,这才是他们这些世家最大的保护。”
张定远说道:“孩儿也知道这个道理,杀鸡儆猴,却不能真杀,那就起不到效果。如果自己设计一些手段,勾出他们的贪心,弄出些大动静,再厉行反制,固然是够狠了,却又太狠,胡乱树敌。”
张延年赞许道:“伱能想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但你的眼界仍然受限于你的实力,为什么无论你想选鸡还是选猴,都仅仅看到了北地诸郡这些人呢?”
他转头看着那座粗糙的雕像,似乎已经继续琢磨,手里的凿子下一次要落在什么地方。
“夫人,把我半年前带回来的东西给孩子吧。”
天空蔚蓝,一望无际,万里无云。
圣眠城的天气,似乎总是比别的地方要好,尤其是每年办神威宴、万商节前后,就连夜里,也是没有雨雾、没有阴云的天色。
数以万计,不可胜数的星辰光点,遍布在整个黑色的天穹之上。
天河横挂,星斗密布,星光璀璨,恢宏无边。
很多人都觉得这样的景色新奇,一年里也看不到几次,所以就算在晚上,也喜欢推窗赏景。
庆云楼里住的这些人,个个都武功不俗,更是不畏寒风,大半夜的,反而热热闹闹,在楼子里各处高台上聚饮。
这所谓的庆云楼,并不是单独的一栋楼,而是囊括了周边十六座高楼,及高楼间的各处舞台歌榭,苑水塘,占地颇广。
神威府早就包下了整座庆云楼,以这些宾客数量来说,所能占据的地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就算是狂饮高歌,外面的人也只会隐隐听到一点声响。
有心结交新秀的,正好趁这个机会聚一聚,到处走动,安排人张灯结彩,酒桌上觥筹交错。
白天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他们的话题之一。
持有星罗天眼和飞梭宝剑的司徒停云,带着自己的贴身管家,在街上刺杀神威宴的宾客,结果还被那几个小地方出来的人当场打杀。
不管是论这件事背后的意义,还是单论那几个人表现出来的战力,都是颇为值得关注的事情。
“听说司徒停云是被三人围殴吧,三人中还有个精通秘术、真形境界的老和尚?”
“但那是因为司徒威先被一个天梯境界的人踢飞了,是叫苏寒山吧,之后才能有三人合围之势。”
“我有一位好友,白日里也看到了溯光回影的场景,那个女刀客的实力也不俗,弹指之间,闪电纵横,倒有些像是雷法,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
“呵,出身背景不高,不代表人家就不能有奇遇,我们云中郡那边,前一阵子有来自梁王九郡的匪寇流窜,结果遇上一个只会点养气功夫的穷酸书生,上百号悍匪,竟然被那书生用竹叶杀光。”
“后来有传闻说,他那一身功夫是几年前遇到一个乞丐传授的,连他自己也懵懂,在杀匪之前,都不知道是那样厉害的绝技。”
“我也听说过,那人是叫做杨子文吧,唉,我都年近四十,才突破天梯,那人却听说才二十出头,杀匪之后不久,就突破了天梯境界。”
“年少成名,真是好运!”
“也未必都是好运,定襄那边有个天生的洪炉绝脉,不满二十就已经是天梯境界,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那些人交谈的声音,渐渐飘上高处。
飞檐修长,宛如月牙。
杨子文躺在飞檐之上,竹简做枕,双手叠放在小腹,享受星光,隐约听到有人说起自己的名字,才睁开了眼睛。
“司徒停云本身实力也不错了,更何况还有星罗天眼,飞梭宝剑,能击败就已经极难,居然杀得了他……所谓不贵的贵人,会是那三个人里的某一个吗?”
杨子文想起自己的乞丐师父,就有点想叹气。
“所以我说,天机数算这种东西,屁用没有,只能算出一些模糊的玩意儿,白白浪费脑筋。”
“什么不贵的贵人,有可能出大乱子,要是真出了能在圣眠城称得上乱子的大事情,我这么点本事掺和进来,能有个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