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兰脸色一黯,轻声说着:“你小声点。”在夏小星犀利的目光逼视下,她低下了头,“他们单位集资建房,所以问我要钱……”
说着,她又抬起头,眼里有了点泪光:“他只是推了我一下……他没有打我……小星你不要误会。”
夏小星紧紧的咬住唇,说不出话。
她把包里的三万块钱还给了许青兰,从餐厅出来,她把许青兰送到了几十米外的公汽站。她们之间用不着顾及面子,都是靠工资吃饭的人,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去搭的士。
公车开了过来,她看着自己的好友蹒跚着上了车。
车上没有空座位,许青兰抓着一根铁杆站着,隔着车窗玻璃和她挥手告别。
她对着她在微笑。
车子缓缓驰走了,夏小星眼里涌起一层泪水。
隔了许久,看旁边几个路人都盯着她在看,她才发觉自己身上一直有手机铃声在响。
她掏出电话,是欧雨声。
他问着:“你在哪?怎么没回家吃饭?”
她走出两步稍稍离开公车站牌,然后才开口:“欧雨声,你手上有没有现钱?”银行已经关了门,自动取款机不可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可她现在想马上把许青兰的钱都还给她,她一分钟也不想等。
电话那端微微一顿,接着就听欧雨声说:“要多少?”
“七万。”
“现在就要?”
她回答:“嗯,现在就要,越快越好。”
电话里传来欧雨声的声音:“你等一下,我打一个电话。”
原来是你
夏小星在党校的传达室里等着欧雨声,这里距离她送走许青兰的公汽站不到一百米,她每天上下班就穿行在公汽和这一百米之间。
传达室守门的是个六十来岁的孤寡老头,也姓夏,都叫他夏师傅,因为同姓,平日里对她格外亲切些,听她说等人,就陪她坐着,也不多言语,却像有事做了的样子。
她望着窗外。
这个世上原就有各种各样孤独的人,有的是身体的孤独,一眼就可以看见,譬如夏师傅;可更多的,大约是心灵的孤独,譬如独自爱着的叶枫和吴娟,又譬如明知是错却偏要去达成的她和许青兰。
每一种孤独,只有深陷其中的人自己方能体会。
她想起叶枫,一直到现在都渺无音讯,他怎么能这样做?假使她现在要还的是他的钱,她不会从此就找不到他吧。
这种假设令她难受。
她有两分钟酸楚的感觉。
欧雨声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党校门口,她站起来和夏师傅告别,老头只憨笑着点了下头,她心里竟然生出点歉意,如果能够,她愿意再陪他多坐一会。
她向欧雨声的车走去,他欠过身来,帮她推开了车门。
至今欧雨声开着的,也仅是一辆五六十万的奥迪,虽然他生性强势,却一贯不好张扬,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糊涂如她,才会一直没有察觉他早已身价不菲了。
待她坐好,欧雨声就将车向前滑行了二三十米,贴着路边的两棵树停住了。
占了人行道,但好在是晚上,不会像白天那般碍眼。
转过脸,他说:“在这等一会,我正叫人送钱过来。”就望着她。
夏小星对着他“嗯”了一声,就低下了头。有些事,三言两语也能说个大概,可她现在,却不想说,也没心情说。
欧雨声盯着她看了几秒,伸过手来抬起她脸让她目光看向他,两人默默的对视片刻,欧雨声宽慰她:“只要是钱能解决的,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着急。”他的推理很简单,夏小星突然要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笑了一下,想说“谢谢”,又觉得太生分,终究没有开出口来。
最终,夏小星还是用了欧雨声的钱。
欧雨声收回捏着她下颚的手,拿起电话拨号码,她看着窗外,听见他在说:“你到哪了?……噢,好,我在文化局党校前面一点。”
放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