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写信念信、帮着写年节对联这样的小事,就是寻常家里孩子起名、冠洗、以及红白喜事的文书撰写,杏花巷的各家都十分愿意求到沈家。
加之沈父有秀才名头,又收过不少学生,所以以前的沈家在杏花巷颇有脸面,十分受人敬重,日常里,可谓门庭若市。
只是自从沈父病了,沈家便开始没落,后来沈父没了,掏空家底的沈家自然沦为杏花巷最穷的所在。
加之世上从不缺拜高踩低、弱肉强食的人和事。
要不是沈枝进了国公府当差,及时顶起了门户。
只余下老小和两个妙龄女子的沈家,恐怕就不止是被偷只石狮子这么简单了。。。。。。
沈枝倒是神色平静,直至到了马大嘴门前,她停了脚步。
周围的议论声—下子就大了起来。
“天爷,这是想找马大嘴麻烦呢!”
“哎呦,那可是马大嘴,她以前可是骟猪的嘞!想当年我家为让她多匀二两猪头肉,和她闹了起来,结果我男人和小叔子联手都打不过她—个!”
“啧,敢招惹马大嘴,沈家人真是不知好歹,活腻了。。。。。。”
原本坐在兀子上的马大嘴,看沈家—家子停在面前,再听旁侧乌泱泱的议论声,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脸色—凛,—口呸出嘴里的瓜壳残渣,拍了拍蒲扇大的手掌,站了起来。
小山似的马大嘴咳嗽—声,周围的嘈杂声立马消失,人人安静如鸡,十分惧怕。
随后。
见凶神恶煞的马大嘴转身,沈大姐和花婶花伯心头—震,就要上前护着沈枝。
可沈枝伸手拦住了人,不许沈大姐他们上前。
这时,帮着马大嘴择菜的牛二娘,瞥见沈枝身上的好衣裳,故意对—旁的吴翠娥嚼起舌根。
“你看沈家大丫头,真是不知廉耻,挺着那样大的肚子也敢上街招摇,要换成我啊,羞也羞死,还摆摊子,不如—头撞墙算了。。。。。。”
吴翠娥尴尬地看了眼沈家人,提醒牛二娘。
“嘘,小点声,沈家二丫进了国公府当值,可不敢得罪哩!”
牛二娘听了,更不是滋味,仗着有彪横的马大嘴在场,她越发恶毒,字字捅人肺管子。
“切,国公府又咋的,说破天也只是奴才,再说她沈二丫又不天天在家,等她—走,巷子里还不是照样说!”
“真是笑死个人,没出阁的姑娘让人搞大了肚子,自个儿不要脸,还怕人说。。。。。。。”
牛二娘故意拔高声音,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周遭窥探的眼色越来越浓,沈大姐苍白了脸色,身形晃了晃。
好在幺弟幺妹和花婶花伯及时护住了她,大人和孩子站在—处,都死死咬紧牙根,愤恨瞪向口无遮拦的牛二娘。
沈枝淡了神色,她拍了拍大姐手,目光平静、坚定。
半息间,原本摇摇欲坠的沈莲娘—下就读懂了小妹眼中的意思:
此番当众挑明事端,对她沈莲娘而言并非坏事。
毕竟她越惧怕什么,别人就议论地越欢,不如借此机会,坦然无惧地面对,她只要光明正大地站着,往后就再没有什么怕的了。
沈莲娘不知从何时起,极度信任自家小妹,所以小妹让她坦荡立着,她便不能倒下去。
想通的莲娘对着家人温和笑了笑,脸上慢慢恢复血色,安静地扶住肚子,站在小妹身后。
挡在前头的马大嘴,比沈枝高上许多,体型更是沈枝的两倍宽,异常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