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秀趁热多来两口汤汁,说道:“我戴的毡帽暖和,冷不到人的。”
重斐稍微放了心,还是看着许林秀。
一个手握西北兵权,位列三公之上,极尽皇帝偏爱的大将军,一个玉人儿似的富贾公子,在潇潇微雨的秋日傍晚中,诡异又和谐地坐在某间不起眼的小面摊。
像故人久别重逢,没事唠两句叙旧。
主要唠话的还是重斐。
他问:“你去了邑县,如今许家生意做得怎么样?还需要你往返两地奔波吗。”
许林秀答:“生意还没开始,不过发展的势头还不错,几位老师傅和我爹在邑县,只要不出大乱子,就不用我过去了。”
重斐还问:“要过年了,你打算怎么安排?”
许林秀道:“在家里多陪娘亲。”
重斐又问:“身子呢,出去以后有没有生病?”
许林秀裹得不少,可难掩他轻盈纤细的体态。重斐心想这风假如再大一点,许林秀不多穿两件只怕被吹跑了。
寻常人的身体多操练一段时间,能皮实个几分。可放在许林秀身上,重斐不敢轻易叫许林秀操练,担心他身子散架。
许林秀眼神幽幽的:“谢将军关怀,时节变化偶有风寒,多捂些汗,喝两剂药汤就不碍事的。”
重斐:“嗯……”
重斐从没有过像此刻这样非要没话找话的时候,他皱眉,想想有没有还能问的。
轮到许林秀开口。
许林秀轻声问:“将军呢。”
重斐目含期待:“嗯?”
许林秀道:“将军是出去了才回来么。”
重斐兴致不高地道:“去宫里陪那位吃饭,被他们念太久索性走了。”
许林秀眉眼化开笑意:“宫里的饭怎么样。”
重斐应付地点了一下头:“就那样吧。”
又道:“还没这碗汤面好吃。”
天色早早阴下,雾蒙蒙的。
面馆的布幡飘了会儿,重斐束起的头发湿了几分,他皱眉道:“吃完先送你回家,外头风大。”
许林秀掏钱负账,他重新坐进车厢里,重斐翻身上马,没有立刻去军营,而是牵着缰绳。
惊风难得温顺,慢慢悠悠打着晃走在马车旁边。
重斐敲了敲车板,仿佛在提示里面的人车外还有个人呢,不要忽略自己。
许林秀掀开车帘看他。
隔着风,隔着雨,秋雾朦胧,行人纷纷裹紧御寒的衣物,重斐却只觉全身热气腾腾的,比喝了涑州的刀烧酒还过瘾,上一个月不得劲的症状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