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慧却不肯给他逃避的机会:“喜欢一个人,难道是因为他比别人强、她比别人好吗?你考上了大学,四哥只是初中毕业,所以徐春妮就应该喜欢你?”
林景严被她激得差点跳了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满慧斜了他一眼:“你莫跟我急,我是关心你,才一直跟着你呢。若是外人,你看我管不管。”
林景严完全没有了脾气,蔫头巴脑地嘟囔:“我晓得好歹咧。”
林满慧看他情感宣泄也差不多到位,这才坐到他身边,肩膀挨着肩膀,看着湖水慢悠悠地说话。
“哥,咱们小时候家里是谁做饭?”
“四哥啊,他八、九岁的时候就站在小板凳上炒菜了。”
“是谁给我们洗衣服?是谁为我们买鞋袜?”
林景严垂下眼帘看着被踩得弯下腰野草在挪开鞋底之后一点点慢慢冒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四哥。”
林满慧道:“如果没有四哥,我们俩没办法安心读书,还长这么高、这么好,是不是?”
林景严耷拉着脑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林满慧放软和了态度,声音温柔起来:“哥,你通过努力考上大学,我也加入萌芽计划、拿过国家金奖,只要我们继续努力,一定能有大成就。
但是咱们再有出息,也不能忘本咧。爸妈离开的时候,你四岁,我还是个奶娃娃。四哥就像是妈妈一样,做饭、洗衣、补书包、买课本、纸笔。四哥有一颗慈爱的心,他应该得到最好的,是不是?”
林景严听到这里,感觉脸有些发烧,内心羞愧难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满慧转身从草丛里揪起一截芦根,将雪白的根芽塞进林景严的嘴里。
林景严叼着这芦根,牙齿轻轻一咬,一股草木清香在嘴里扩散开来,淡淡的甜味萦绕在舌尖。他轻轻一笑:“小妹,你还是喜欢吃这个啊。”
林满慧嘴里也叼着芦根,笑着说:“山上、水边,咱们农场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你忘记我们小时候满山找刺莓、糖罐罐、毛粟子了?”
回忆往事,总觉得甜蜜无比,林景严刚才还要死要活,恨不得借酒浇愁,现在却欢腾起来:“记得,小军山上有个向阳的山坡,长满了刺莓,一到五月全红了,吃都吃不过来。”
两人聊了一会闲天,晚霞渐渐暗了下去,湖边一阵清凉。
林满慧转头看向林景严,水波映在眼眸之间,仿佛看进他的内心。
“五哥,你别看我没有谈过恋爱,其实我什么都懂。你和春妮姐呀,不合适。”
林景严有点不服气:“哪里不合适了?”
“你心野、性子跳脱,你的世界很大。春妮姐从小没有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初中毕业之后在酱油厂工作,她的世界很小。”
林景严若有所思。
“春妮姐和四哥就是天生一对,你没有看出来吗?”
林景严转过脸,不肯看她。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家四哥,他看着凶,其实最心软,小时候家里养的小鸡崽死了他还哭了呢。一脸胡子的大男人对着只死鸡崽抹眼泪,你见过几个?”
听到这里,林景严实在绷不住,扑哧一笑:“这事儿我记得。”当时自己还笑话了四哥半天,不过家里后来真没有再养过鸡,直到林满慧说她要养。
“那你知道不知道春妮姐的性格?她自小被母亲娇宠着长大,周婶年少丧夫,对春妮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只是孤独寡母总少不了被人欺负,所以春妮姐在家里充当是男人的角色。”
林景严点头道:“是啊,徐春妮力气大,撸起袖子揍人的模样的确像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