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着了魔般伸手去摘,一把抓住了绣球在水下的枝干。可那枝干是硬的,一点儿也不柔软,他便好奇地趴着身子看过去,发现那竟是一截莹白的人骨。下一秒,那人骨又着火了,蹿起的火把整朵花都烧成了灰烬。
燕月明活生生被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6:37。
睡了才两个半小时,但燕月明也不打算再睡了,他怕继续回到那个梦里。缓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向一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打算洗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卫生间不大,但干湿分离。洗手台上摆着红色的杯子,红得鲜艳夺目,让人看到它的刹那就迅速移开视线,更别说洗手池上方还有面镜子了,根本看也不敢看。
燕月明低着头想要退回去,可他一只脚已经迈进去了,进退两难。顿了两秒,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保持低头的姿势,俯身往脸上扑水。
这水扑得毫无技术含量,有些甚至溅到了领口里,但胜在冰凉刺骨,一下子就让他精神起来,打了个冷颤,擦脸、转身、迈步、关门,一气呵成。
彻底清醒过来后,燕月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望远镜重新观察外面的情形。很好,还是清晨,雾蒙蒙的,跟他睡着之前几乎没有两样。
这里的一切仿佛真的是静止的。
那如果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时间长了,岂不是会疯?
他很想冲着外面大喊一声“有人吗”,最后还是忍住了,走到楼梯间那儿朝向屋后的窗户处继续查探。
从窗户里望出去,外面是类似屋后花园的地方,同样有一片草坪,草坪延伸出去是一条蜿蜒小河,过了小河是一片小树林,再远就看不清了。
远远地,燕月明好像看到北边有座小桥,横跨在河流之上。
如果说单数这边的屋后边,是小河以及小树林,那么双号那边呢?
屋外那条柏油路又通向哪里?
学长说,缝隙是贯通的,如果他从这里离开,是否能找到出口回归正常世界?不,燕月明摇摇头,强迫自己把这大胆、冒险的想法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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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也说了,如果遭遇到这种情况,让他待在原地就好。
他要听学长的。
可是谁会来救他呢?
“咕。”肚子叫了。燕月明靠着墙角坐下,掏出兜里的压缩饼干,含泪吃下。这里真的太可怕了,只有他一个人,连上方城特产大蟑螂都没有一只。
或许是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燕月明脸色微变,连忙停止自己所有动作,保持噤声。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窗外飘来。
“奇怪,我明明听见有声音在这儿……难道我听错了?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啊,我的脑袋有小人儿在跳舞,咦、咦咦呀……”
窗外的人碎碎念,窗内的燕月明不敢动。
“……我怎么会在这儿呢?啊,对了,不能让他们发现、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要藏起来,嘘,我得藏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传来,那人好像来到了墙根下,沿着墙根传来了脚步声。燕月明就跟他隔了一堵墙,听到那宛如精神病的呓语,觉得不太妙。
一般而言,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三,中毒、精神病和犯规。
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种。进入缝隙本身就是一种犯规的行为,在被敲晕之前,燕月明就已经有了被世界意识盯上的感觉了。但被盯上只是一个开端,到认知错误、精神紊乱最终彻底迷失,还有一定的距离,如果像墙外那人一样胡言乱语,肯定已经被影响得不轻。
他难道是很早就进来了?或者在进来前,连犯了几道规则?
燕月明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忍不住探头出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因为是背影看不出年纪,但衣衫褴褛,佝偻着背,活像一个乞丐。
他摸向了隔壁的11栋,11栋是没有亮灯的,而且有那个奇怪的Ω标志。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怕被谁发现?
他们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