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周弋还是留在陈家吃了晚饭。
晚饭后,陈忆棉一声不吭像游魂一般游进了房间,周弋的眼神尾随着她进了房间,被关上的房门隔绝在外。
他说:“陈叔柴姨,我去看看陈忆棉去。”
柴晶语气松软了些:“也好,小弋你也多帮阿姨劝劝她。”
“会的。”
周弋走到陈忆棉房门口,敲敲门,房间隔音不好,周弋隐约听见书页急促翻动的声音,于是清了清嗓子小声说:“是我。”
陈忆棉像个蔫了的气球一般给周弋打开门。
周弋一眼就看见她桌上摊开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漫画书,等房门关严实了,才压低声音说:“你胆子挺肥。”
“刚被骂就顶风作案。”
陈忆棉做出一个用手堵住耳朵的姿势,不满地瞪他一眼:“你不会也要再念一遍经吧。”
周弋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蔫头耷脑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拉开凳子在她桌前坐下。
陈忆棉不自觉朝他吐苦水:“我真的不明白,学画画怎么就不行了,我如果学画画走艺术生的路子,说不定我还能考上重本呢,为什么画画就是不务正业呢。”
周弋当然也明白。
只是当时在经济并不够发达的江临市江临镇,学艺术显然并不是老师家长眼中的一条正确道路,家长和学校将学艺术妖魔化,总觉得只有埋头苦读凭借五六百分的高考成绩才能搭建起一条通向好前途的桥梁。
“会有说通的一天的。”
“你真觉得会有这么一天吗?”
陈忆棉有些气馁,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
“你希望有这么一天吗?”周弋反问。
“当然,我做梦都想参加艺考。”
“我说的还能不灵验?”
他笑一声,又成了陈忆棉常见的那个永远懒洋洋却永远自信狂傲却令人不生厌的周弋。
“我会帮你说服柴姨的。”
周弋屈起手指在桌上随意地敲了敲,语气笃定而诚挚。
陈忆棉只开了一盏台灯,老式台灯散发出泛黄的灯光,将周弋的脸庞照亮,陈忆棉看见他清澈幽黑的眸子里泛着一点光亮,温温柔柔轻轻浅浅的,连带着他锋利的五官线条都柔和起来。
她有片刻的晃神,将脸转向另一边,闷闷说:“好吧。”
陷入古怪的沉默。
周弋的修长的食指探出,摩挲着陈忆棉漫画书的塑封封面,书角已经卷起一个小卷,他忽地出声:“你之前不是说我的五官很标准,很适合做练习……”
陈忆棉立刻弹坐起来,直勾勾看向他。
要知道之前好说歹说,周弋都不愿意做她的模特。
周弋被她这直白的眼神看得心中升起一点异样的感觉,他白皙修长的食指抬起戳了戳鼻尖,声音压低:“给你5秒钟时间考虑,趁着我还没说我反悔……”
他“悔”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全,陈忆棉快速地从书桌右侧抽屉里掏出一个速写本来,双眼毫不掩饰,表露出对模特的渴望。
“画画画,我画。”
“你这样坐着”陈忆棉丢了速写本,站起身来调整周弋的坐姿,冰凉的手指触到周弋肌肤的一瞬间,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这触感却像是透过他肌肤沉进去,他滚了滚喉结。
“别乱动啊,我要画一会儿,我说能动你才能动。”
周弋忽地长叹一口气:“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陈忆棉翻开速写本,“刷刷”画着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