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辆崭新的大卡车缓缓地有序地在盘旋的公路上蜿蜒,若从高空见得,顿有一种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感觉。kanshupu
是啊,川藏之道,不就是祖国的一条大动脉吗?
林晓和段天都把档调到最低,这样最为省力,今天的争取到康定宿营,所以得加紧,一个小时的小修,改成两个小时。
这样骑了三个小时后,林晓和段天不得不下车了,前方遇塌方,养路工人虽已经清理出来一个路面了,但还窄,车只能单行,所以车堵在那里缓缓放行。林晓和段天就推着自行车在各式各样的车之间穿行,不少的司机和车上的人向他们打招呼,这个时候,自行车就显出优势了。
这样过了堵住的路段,二人跨上车,又急急上路了。
两个小时后,二人终于来到二郎山隧道口。
二人激动了,这全国最长的隧道口,全长4176米,可是,他们又不得不下来了,因为,一条长长的车队长龙摆在面前。
二人一路推车进了隧道,只见隧道里灯火通明,两旁是很深的排水沟。一个多小时后,二人出了隧道。啊,终于捱到下坡,真是太爽了。段天率先冲下去,速度太快,林晓叫了一句:“段天,小心一点。”
段天感觉自己在飞,他甚至想张开双臂,头高高仰起,来一个真正的酣畅淋漓,可是他没敢这么做,显然,这太过危险了,但仅仅是这样,就够爽了。
在八月五号的中午十三点,他们来到了中国近代革命史非常出名的泸定,当年的翼王石达开就是在这里全军覆灭的;当年的红军也就是在这里抢渡摆脱了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劫的。
时间再怎么紧张,泸定桥是非去不可的。
当林晓和段天站立在泸定桥头的时候,一直阴暗的天空终于开始下起纷纷扬扬如同牛毛细的小雨了,两人不为之所动,有好长时间,一动未动。
抚今追昔,也许就是这分模样吧。
桥上当地的人来来往往的,他们对走这样的索桥是习以为常了,倒是看到桥中间几个旅客男女在大喊着,想是又怕又觉得刺激。林、段二人对视一下,踏车过去。
宽大的车轮滚在一块块厚厚的木板上,发出“枝桠桠”的声响。
段天低头看去,木板的间隙能见大渡河翻腾的江水,白浪汹涌,甚是骇人。自行车越是骑向中间,越是能感觉到桥身的晃动。段天有些紧张地跟在林晓后面,心里想象着八九十年前红军敢死勇士爬过被敌人抽去木板的铁索的情景,那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二人骑了过去,又在桥那头是抚今追昔了一番,段天说道:“林晓,你有没有感触?”
林晓点头道:“有,很多。当年的中央红军就是从我们的故乡走出,经湖南的湘江惨败,走云贵,四渡赤水,北上四川,其中艰险痛苦非是我们这一代人所能体会的。”
段天说:“是啊,与之相比,我们的骑行,实际上算不得了什么。我想,越是走远,越是获得一种谦卑的状态,我们在成都的日子,是否过于张狂了?”
“我倒不觉得,我们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应该去接受这样的安排。”
“唉,长征路上,每一里路上都有人倒下,我们走的川藏,也是烈士英灵铺就。”
“路啊,”林晓感叹道:“现实的道路,人生的道路,都是充满了风雨与坎坷,我们现在所走的,风雨,塌方,所有的困难都是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所以虽然艰难,但我们仍是有信心走过,可是人生之路,有许多困难,艰险是不可预知的,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与之相比,人生之路,更是充满险阻与危机。”
段天对林晓的感叹深以为然,点点头说道:“林晓,你说得太对了。”
林晓转过脸,正对着段天说道:“所以说,不要以为我们的一次所谓的壮举,就能改变我们多少。”
段天说道:“对,我们还是我们,一个月后,我们回到钢筋水泥的城市,灯火阑珊的都市,两个月后,我们就对这条充满艰辛的路渐渐忘却了。我看了许多从川藏线上回来的人,他们还是回到了城市,对于川藏,他们始终是旅人,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安慰,一种成长过程中可以记忆的记忆。”
“呵呵,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现代都市人越来越向往郊外生活,喜欢户外活动,可这喜欢必得是其本身是城市人之前提。对于乡村人来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城市人则不然,看那山不是山,看那水不水,于是,来了兴趣,四处游玩,若是真的住下,变成那山还是那山,那水还是那水,全无了滋味,又是受不了的。”
段天说道:“人什么时候才能心灵真正自由?”
林晓答道:“等到真正悟到那山还是那山,那水还是那水的时候。”
说完,林晓拍了拍段天:“走吧,出发!”
“走,去康定!”段天忽然扯开嗓子唱起来:“跑马溜淄的山上
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淄的照在
康定溜溜的城哟
月亮弯弯
康定溜溜的城哟
李家溜溜的大姐
人才溜溜的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