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三分戏谑七分认真的发问,展昭倒真正手足无措起来,他本是个厚道人,别人对他一分好,他也会赤诚相报,何况是对他全心全意心无旁笃的白玉堂?虽然状似玩笑,但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些微涩滞,看得出他还是在意的。他对自己的情意一向热烈浓郁毫无保留,而自己却…
握在白玉堂手上突然加深的力度直接暴露了椅中人此时的心境,白玉堂自然揣到这颗猫头里在转悠什么,他却没有立即安抚,在对方的沉默中作沉思状,“该怎么罚你呢…猫儿…?”
呢喃间高大的身影罩落下来,鼻息愈逼愈近。即使有过几回肌肤相触亲密无间,展昭仍无可避免的一阵心悸,适才的些许不安刹时被这暖热气息击跑,他保持微仰着头的姿势,缓缓闭上双眼
预想的没有来到,腕上的激痛却让他倏然双目圆睁!
“看着我,猫儿!”俯身下来的白玉堂一手撑在藤椅上,一手紧紧捉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足以迫他抬头迎上近在咫尺的面庞………
临于上方的人表情温柔,但眯起的凤目与他此时的举止却忠实地揭示出深存于骨子里的霸道与…危险,若是寻常人看到,必会纳罕怎么会有人将温柔与霸道如此完美的结合?展昭恍惚看见,一个华美潇洒的少年,他纵身一跃,画影凌空出鞘,随之不羁地自报家门:要寻三宝,来我陷空岛!
现在,这个人正以不容拒绝的语调轻声说道,“我已死过一回,你也死过一回………这可是又一世了,你要记得。”
回应他的是十指相扣,抬首清眸中恍若亘古星子的温柔,“你若嫌今生短暂,我会永世相随。”
话音是如此柔韧地执着坚持,一如眼前人。拥住他无声而叹,白玉堂啊白玉堂,任你如何张扬,如何潇洒,如何由着心性爱你所爱为你所为,平生想拥有的不过是此时的真实而已:拥着这个叫展昭的人坐在窗旁的藤椅上看书,秋日的暖阳斜进木格窗棂,以至都能清晰地看见他耳廓上的绒毛…洋溢着松木烟尘味的屋子里,生着旺旺的一炉灶火,炉灶上焖着一锅鲜美肉汤,锅里咝咝响着,热汽把盖子顶得咔哒作响…
咔哒咔哒……?!
糟了!
白玉堂一个箭步冲过去,抢救那锅肉汤!
院子里有人经过,正看到这一幕,不觉停下了脚步,“先生,你可有胆量进去一尝?“
“大人,不用进去找了,展护卫不在房间静养,必在此地。”摇首失笑,公孙收回目光,“大人尽可放心,那齐昆还是非常有度的,他所下之毒迅猛,看来凶险无比,解方其实不难。若寻对了拮抗之药,可手到病去不留顽症,只是损些气血而已。”
“本府信得过先生。”包拯点头,公孙却沉吟道,“学生担心的不是现在…太后若有意加害,展护卫………”
“当日我与太后言道,如以后有国威沦丧,有辱皇家颜面之事,皆因本府约束不严,包拯无颜在朝,必当辞官归隐。”
“大人!“公孙震惊不已,这分明已是要挟当朝太后………
包拯抚髯而叹,面现负疚之色,“说她有意倒也未必,若真有意,以太后的为人怎会用齐昆?!只是本府万不料太后出此下策,用计如此凶险。也罢,若不狠些,怎收得住人心?”
“太后是为当今皇上。大人你………”公孙突然笑道,“大人是有私心罢?”
“展护卫本可以就此远离官场,一身逍遥。大人却舍不得。”
“知我者先生。”
包拯默然,望向那间屋子,黝黑的面容威严而又慈祥。
屋里正传出白玉堂恼火地叫声,“喂……白爷爷要追加惩罚章程!你还笑!………展昭以后若敢受伤,罚他一次喝十碗白玉堂做的汤!”
尾声。
忭京。
阳春白日风在香。午后天方晴好,云淡风轻。一眼望去,城内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茶肆酒楼内也是高朋满座,热闹之极,隐隐有清脆的竹板声传出
“打起竹板精神爽,各位客官听端详!”
“哎………展护卫,武艺强,江湖道上美名扬!可有人偏偏不买帐,啧,这个人的气焰太张狂啊!你们知道这个人他是谁吗?啊?”
“谁啊?”
“说!说啊!
一阵起哄高叫
“他就是人称锦毛鼠的白玉堂!”
此话一出,立时又是一阵男客的起哄,“奥,他呀!…白玉堂啊。”嗡嗡议论中夹杂了几声细微的脆笑,是左右的几名女客没有围上,只坐在桌边喝茶,听到这串起哄声都不禁红了脸掩袖低语。
“白玉堂!他自命风流武艺好,一心要找这个御猫来较量!虽然说以他的武功来讲啊,也是那拔尖的好手………!!!”他的声音抑扬顿挫越来越急,表情更是惟妙惟肖丰富百变,听众正听的入神,不想那竹板声嘎然而止!这说书的小伙计盯着茶楼拥挤的人群外显露出的白衣,那人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扇子,背对热闹而坐。眼珠转了几转,转身想走!
众人正听到关键处,心痒难忍,之中也有人知道下文结果,但总归要听说书人亲自讲出来才舒服,于是拦住他纷纷叫嚷,“接着讲啊!后面又如何?”
说书的额上都急出了冷汗,只能硬着头皮转了个弯,继续瞎白活,“只可惜啊,那展昭武功再好哇可惜碰上了白玉堂,御赐的猫儿他也难搪!多亏这白玉堂他,他肚量好,不然哪,展昭过不了三招就…得…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