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玉堂也欺人太甚,四五趟买卖全让他给搅了………”
年约五旬的锦衣老者拍的桌子震天响,勃然大怒,“你还有脸说!没用的东西!净给我惹事!“转了几圈,回头恨道,“你招惹谁不行?偏去惹那个阎王?!那小子一向只赚便宜不吃亏,出了名的毒”
“是是,属下办事不利。”擦擦汗,诚惶诚恐觑上前去,“不过贾老爷子,您是盐道上的老祖宗,这事您可不能不管”
“我怎么管?!”老者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你做的要是正经盐道,无论是京里还是地方的官面上我都打点的到,可你不是!不是也就罢了,只要你办的漂亮,黑白两道心知肚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怎么就去捅了陷空岛那个马蜂窝!”
“误会,误会啊………前儿打陷空岛过,手底下的弟兄不识路,伤了他们庄丁,不过咱们已经投过帖子服了短,料想已经完事,谁知道这白玉堂是这么个挟眦必报的主儿!”
锦衣老者顿足道,“罢了罢了,倒在黄毛小子手里翻了船!”碧玉扳指在大拇指上轻轻转动,闭了眼睛思忖一会,“果真如你所说,此事说不准另有蹊跷………”江湖风浪中打滚,谁都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结,白玉堂再是骄横,也犯不着如此。
吐出口气,睁开双目,抬手吩咐道,“去备份礼,随我到天字号镖局走一趟。”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江南湖广有如斯绮丽景色者,除去钟灵毓秀之苏杭,艳名远播之秦淮,便只有八百里云梦泽。
天外天客栈内。
“你这趟镖走川道近便些,怎么跑开了这江陵水路?”青衣男子一边招呼递茶,笑意盎然间眼中精光闪逝,“京师第一镖声望之高,已是所向披靡,所过之地简直是通行无阻,那川陕道上恐怕也没几个蟊贼敢撒野………此次李兄亲自押镖,突然平白无故拐到这里来,断不会只为几杯水酒吧?!
“借初云山庄这块宝地歇歇脚罢了。”
这面容稳重,掀衣落座的男子正是京师第一镖局的当家李沉舟。
“承蒙李兄看得起。”柳含庭笑笑,抬手接茶时忽地哼了一声,“有的人就十分不给我面子,在这里闹了事还敢赖着不走………“
“哦?”李沉舟眸光一长,面上纹丝不动,心中却直道果然是狡猾的老狐狸,竟一眼窥破自己来意,只好顺水推舟一派愿闻其详之态。
见他兴趣盎然,端酒进来的姑娘脆生生接上了话………
“是啊是啊,前几天盐帮运货的几十号人打这太湖边上过,被一位白衣的公子打了个落花流水………那些人来这里的时候真真恶霸,喝三吆四的,现下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了!”
唧唧喳喳的说完,脸上显见的一副红润神采,倒象是她亲见似的。
”小妮子听热闹就勾了魂去………只道那盐帮个个凶神恶煞,岂不知你们嘴里的俊公
子到了这些人堆里,才正是强盗中的祖宗!”
姑娘脸色一红,掩唇吃吃笑道,“我们哪儿敢………”
端起托盘倚到他身后,眼神儿瞟过去,却听他伸了个懒腰往椅背上一靠,“就怕你们不敢,他人倒是在这里………”
“淮南盐道这次吃亏不小,白兄似乎也是大动肝火………这事却从何说起?”李沉舟追问道。
柳含庭冷冷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做错了事就该受些教训………何况他白玉堂的性子?!你可知道他为了什么跟盐帮过不去?”
李沉舟拧了拧眉,嘴上虽未反驳,心中暗道你们什么时候是按规矩做事的人了?!面上只依旧含笑,“江湖传言,淮南盐帮走江宁时趟错了路,跟陷空岛的家丁动了手,还伤了人。”
他话音一顿,目光投了过来,“盐帮先动了他的人是不差………不过,大半个月里他在江宁,秦淮等地接连截了他们几批买卖,还没出够这口气不成?!若真要赶尽杀绝让人吃不上饭,盐帮的后台岂会罢休?人在你这里,这后面热闹的可是你初云山庄!既然来了,关心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柳含庭挑挑眉,轻哂一声………
李沉舟所说确有其事,不过那白老鼠再怎么缁珠必较也不会窝火至此大动干戈………你可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白玉堂这是揪个由头借题发挥罢了。
“李兄该不会是来做说客的吧?”
“他们京里主事儿的,托我带个口讯:若白五爷赏脸,七日后他们在京师醉仙楼设宴赔罪,一笑泯恩仇。”李沉舟苦笑,“他们倒是冲着李某与泽琰的交情,可不知做他的朋友却不是什么好买卖。担了个‘说客之名,权当绕路看看老朋友罢了!”
柳含庭知道他下面尚有话说,也不开口相询,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泽琰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是他铁了心要做的事,李某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只是在京日久,多少也会有些人脉消息。江湖纷争牵扯大了毕竟有害无利,能兵不刃血的解决,那是最好。”
话说到这里,柳含庭已然明白,这李沉舟此番不直接去寻白玉堂,却是先到自己这里探口风来了………倘若这事做得,他算帮了朋友的忙,若做不得,也省得惹翻了那白玉堂。
当下也不隐瞒,直道,“那李兄你怎没问问那主事的,他们淮南分号走的是什么盐?”
李沉舟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也为之一变,“你是说………”
“不错,就是私盐。”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