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吃?&rdo;她摇了摇头,&ldo;不。我得等很久吗?&rdo;
&ldo;只一个小时。&rdo;
&ldo;我要跟你一起去。&rdo;
&ldo;你不能跟着我,我要工作。&rdo;
&ldo;我要跟着你。&rdo;
变了,这哪里是瑞亚!真正的瑞亚从不死磨硬缠,如此黏人。
&ldo;这不可能,亲爱的。&rdo;
她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臂上,慢慢地向上滑去。她的手臂是那样温暖、滚圆,我禁不住轻轻抚摸起来。一时间,我的身体好像认出了昔日的她,并为其吸引,为其陶醉,一种强烈的欲望被点燃起来,超越了理智、思想和恐惧。
我拼命克制住自己,反复说:&ldo;瑞亚,这不行。你必须待在这儿。&rdo;
&ldo;不。&rdo;房间里冷冷地嘲荡着这个声音。
&ldo;为什么?&rdo;
&ldo;我……我不知道。&rdo;她心神不定地四下张望,低声说,&ldo;我不能。&rdo;
&ldo;可这是为什么?&rdo;
&ldo;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不能。好像……好像……&rdo;她在寻找答案,就像一边听提示,一边说似的,&ldo;好像我得一直看住你。&rdo;
那声音变了味,没有一点爱意,而是别有所图。我好像又明白了什么,热情退去,拥抱她的姿势在不经意间也有所改变。
我抱着她,直视着她的双眼。
我下意识地、不知不觉地把她的双手卷到身后,同时环顾四周‐‐我想找件什么东西,把她的手捆起来。
突然,她双肘一合,大力回击,反而把我给制住了。我拼命想抵抗,可瑞亚的力量强大得不容我有任何反抗。没过几秒,我的身体一直被她往后拗去,几乎要摔倒了。还好我曾经干过运动员,最终还是逃脱了她的钳制。我一时大窘,惶恐万状。而她,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她的嘴角有一丝神秘的微笑,好像与这场格斗无关似的,让人无法直视她的脸庞。
她和刚出现时一样满怀兴致地望着我,平静得跟没事人一样。刚才的格斗,我的尴尬与窘态,我的阴谋与惊恐,她似乎全不知道,或全不在意。她就站在我面前,等待着,忧郁,温顺,还略带些淡淡的惊喜。
我把她留在房中间,独自向洗手盆边走去。
我成了一个囚犯,被困在荒谬的陷阱里。为逃离这个陷阱,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已发生的这一切说明什么?我无法言说。我脑袋里在翻腾些什么,也无法言说。不过,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基地人员的处境和我一样,都遭遇着共同的麻烦。这个麻烦不仅恐怖,而且不可思议。我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还只是这个大麻烦的一小部分。尽管如此,我的脑子并没有停下,我得想出计策,找法子脱逃。
不用回头,我就能感觉到瑞亚的目光在身后,盯着我不放。
洗手盆上方有个药箱,装着各种药品,我飞快查看了一遍,找到一瓶安眠药。我轻轻抖出四片‐‐已是最大剂量,放进一只玻璃杯子里,再倒入开水。我干得很小心,尽量背着瑞亚,不让她瞧见。为什么?这种问题,我都懒得问自己。
药片溶解后,我转过身来。瑞亚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ldo;生我的气了吗?&rdo;她问道,声音很低。
&ldo;没有。把这个喝了。&rdo;我把杯子递过去,水还很烫。
不知怎的,我的潜意识笃定她会听我的。只见她接过杯子,一声不响,一饮而尽。我把空杯子接过,放在凳子上,转身走到屋角的一把椅子旁坐下来。
瑞亚跟过来,习惯性地盘脚坐在地板上,头一扬,把头发甩到后面。如今,我已不再幻想:尽管她一举一动无不符合瑞亚的习惯,但她就不是瑞亚。由于惊恐,我喉头发紧。更要命的是,我还得把戏演真,继续哄住她,假装拿她当真瑞亚。至于她自己,我敢一百二十分肯定,她还真当自己就是瑞亚呢。
她依着我的双膝,用头发不停地摩挲着我的手。我们就这样待了好一会儿。我小时看表,半小时过去了,安眠药该起效了呀,可她还醒着。突然,她咕哝了一句:&ldo;你刚才说什么来着?&rdo;
我没理她。
刚才她一直不吱声,我还以为她快睡着了,现在我开始怀疑那药片的药效了。又一次,我没有深究原因。也许是我的诡计太不高明,被人破解了,也未可知。
慢慢地,她的头滑离我的膝头,浓黑的头发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庞;呼吸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均匀。她睡着了。我弯下腰,想抱她到床上去。突然,她睁开眼,伸出双臂,抱住我的脖子,尖声大笑起来。
我不觉哑然。瑞亚是有乐藏不住的人,她带着一副天真害羞的神情,半眯着眼细细打量起我来。我颓然坐下,不知所措,既惊愕又茫然。瑞亚倒好,伴着最后一声笑,又依偎到我的腿上。
我木然问了一句:&ldo;为什么发笑?&rdo;
听这话,惊讶不安之色再次掠过她的脸。显然,她想说真话,想解释明白。可她不能,她只是一声叹息,孩子一样地不停揉眼。
&ldo;我不知道。&rdo;她终于说道,一脸天真的困惑,&ldo;我表现得像个白痴,是吗?可你也一样……也像个白痴,拖拖拉拉的,徒有其表,就像……就像那个皮筋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