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相处,埃莉诺和同学已经初步熟悉起来,对维拉利昂大学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维拉利昂大学位于繁华的市中心,拥有自给自足的工业体系,俨然一座城中之城,按照创始人的不同分为四个学院。
龙学院,普利希拉,以自信、高傲和古板而闻名于世,在他们眼中,荣誉和传承比胜负更加重要。因此,暴发户和平民休想叩开龙学院的大门。
狼学院,帕兰蒂亚,他们行事狠辣,不择手段,不问出身,只凭实力。狼院学生之间经常发生冲突,皆是校医院的常客,但如果出现威胁,他们会立刻摒弃前嫌,抱团对敌,无愧于群狼之名。
鸽学院,彼特拉克,激情和缄默两种矛盾的特质在他们身上结合,该学院盛产诗人、作家和烂好人。他们为人温和,与世无争,善于捕捉他人的情绪,对各种艺术都有欣赏力。
蛇学院,阿格尼斯,蛇院学生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但一举一动都遵循内在逻辑。他们是机敏的研究者,更是天生的赌徒,时刻准备着为下一个奇妙的想法付出代价。
而一年级不存在学院之分,分院仪式会在二年级开学时举行。上面的描述并不能真正概括一个人,想靠这些刻板印象认识对方谅必会受到教训。
闲暇时,海瑟薇领着埃莉诺在学院各处都转了一圈,龙学院的领地高踞钟塔之上,发条太阳的仪轨从塔顶穿过,为半龙之子带来无限荣光。
鸽学院休息室位于图书馆深层,这里的每本书都承载着某位教员或学生的回忆,也只有登记在册的人有资格进入。
狼学院的宿舍深藏于地下,远离发条太阳的地方,那里的黑暗就像一道耻辱的印记,时刻提醒着他们皆是失败者的事实。
蛇学院的据点则不拘一格,没有固定位置,只要心思敏锐,富于想象力,你可以在很多出人意料的地方找到入口。
闲话到此为止,现在是上课时间。
一只花斑小猫灵巧而优雅的走进教室,轻轻一跃来到讲桌后,只听一阵衣料摩擦声响,出来时已变成一位头戴宽大尖帽的阴郁女巫,正是负责富奇诺语的弗洛拉教授。
“众所周知,富奇诺语是女巫的语言,也是一门早已死去的语言,就像金刚石一样了无生机——已经没有人继续使用它了。但是在学习它的过程中,你们能了解到很多故事,追忆千百年前的夕阳,悲叹无门之城的陷落,体会流亡者的情思……我想,这才是这门课程意义所在”
闻言,学生纷纷放松下来,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事上。弗洛拉教授快速扫视一眼,
“看到你们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很高兴”,但她的语气显然和开心不沾边,“那么,有谁能自告奋勇翻译一下第七章第三段的课文?”
这无疑是个超前而棘手的问题,学生们紧盯着课本,想在字里行间看出些什么。如果她想让学生集中注意力,那她已经达到了目的,但弗洛拉教授依然紧追不舍,
“事先说明一下,我的课程没有考试。有谁能答对这个问题,加十分,否则全班扣五分”
同学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一只嫩白浮肿的手举了起来,它属于蘑菇人列维,
“凡是竭尽全力趋向中心的人,凡是努力趋向真实的存在、趋向完善境界的人,外表看来总比热情者要平静得多,因为人们并不总能看见他们灼热的火焰”
他的语气迟缓但毫不迟疑,让弗洛拉教授有些惊讶,
“场外援助是吧,据说蘑菇人能联通主脑意志来着,这次不算”
弗洛拉仍不罢手,指出另一个段落,“如果我切断教室和外界的联系,阁下又该如何处理?”
她一挥手,一层迷蒙的结界封住门窗,列维瞬间哑口无言,更准确来说,陷入某种类似昏迷的状态。
“看来我用力过猛了,来个人把他送到医务室,我们继续”
与一脸茫然的同学不同,对埃莉诺来说,这些富奇诺语文章并不陌生,仿佛只要再集中一点,再集中一点,就能理解其中含义。
这副恍惚的模样也吸引了弗洛拉教授的注意,“后面那位小姐,我很好奇你有何高见”
弗洛拉以鹰隼般的眼神盯着埃莉诺。嗡的一声,血流直冲大脑,埃莉诺反射性的跳了起来。
一瞬间,那些诡异的文字在她眼前排列重组,变成她能理解的形态,
“于墙垛上的素白中等待吧。看那日头行得迟慢。???静默地行走在大街小巷。她的裙摆是风。洁白如斯呵她的表面。且看何物休止于风暴中!”
“呵,有点意思。你是人类?你的师傅是谁?”,弗洛拉难得起了兴趣。
埃莉诺闭目思索一会,“父亲大人”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研究富奇诺语的学者。我能否与他见上一面?”
“很可惜,家父刚刚过世”,埃莉诺轻描淡写回答道。话虽如此,伤口总会披上坚硬的痂,弗洛拉顿时有种揭人伤疤的罪恶感,
“很抱歉让你回忆起伤心的事。这样吧,送你个小礼物,祝你做个好梦”
弗洛拉教授掏出一颗六面体玫红宝石,精工切割的截面透射出融融暖光,显然价值不菲。
经过这一插曲,弗洛拉也没了戏弄学生蓄意扣分的心情,从基础语素开始讲起。事实证明,她的教学技巧相当不错,只是性格不太讨喜,注定无法获得大多数学生的欢迎。
弗洛拉教授讲完课要走时,教室里掌声寥寥,没人想多看她一眼,倒与她的气质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