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若是偷的,也怪。驽马还有三分野性,此等良驹,若非驯服肯跟他走?”
“未必,未必,许是看马的马奴牵了主人的马跑了,还是偷的!”
“定是如此!”
……
且不提众人如何议论,刚刚楼上那年轻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在桌上留了两文钱。
话分两头,说那灰头土脸的落魄男人,牵着骏马走在街上实在惹眼,行人既害怕得躲开,又忍不住张大眼睛观看,这令他浑身有些不自在。
正是饭点餐馆飘出阵阵菜香,路边热腾腾的肉包子更是要将他的馋虫钓出来,无奈无奈,他只有捂着一直叫的肚子,低着头往前走。
不期竟撞上一人,他打了个趔趄,脚上无力一屁股坐到地上。那马竟颇通人性,咬住他的后领想将他拉起来。
他本都要起来了,抬头看见一满脸横肉的胖子,只感到有一座山要压下来,腿一软,又跌坐在地上。
来人不由分说,瞠目怒视:“哪里来的流贼?!这马定是你偷的,赶紧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好把你抓去见官!”
“不是贼!不是贼!”那人已吓得哭哭啼啼。
“还敢狡辩!先带上公堂!打个二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不敢打!不敢打!禁不住,要打死我哩。”
根本不由他分说,旁边来三个小厮,两个将他手臂架着,就要拖走,任凭哭喊乱扭挣脱不得,另一个就要去牵走马。
路过之人围在三尺,边看又小声议论,有人戳戳点点,有人权当好笑。
却这时一青衣男子,走入人群,抓住那小厮伸向缰绳的手,他便再动弹不得,任凭拖拽上蹿下跳,无法抽出。
“好小子,还有同伙,也是个生面孔,一并拿了。若是流寇按律当斩,若是流民也该个充军。”那胖子看郑到相貌平平,又身着布衣,无甚装饰,知道不是贵人,愈发嚣张起来。
郑到底气十足喝道:“你什么官?!就敢拿我?!”
本要动手的小厮被他一唬竟停下了,郑到实在声色厉害,连带那胖子都被惊了两下。他经常当神棍骗人,这演技倒是越发精湛。
那胖子眨眨眼舔舔嘴唇道:“我纵不是官,却是这城里土生土长的,最见不得宵小之辈,平日爱替天行道。你不是流民,便把旌节印信拿出来检查。”
郑到这次是真有点生气了,狠声道:“你也敢称‘天’?!你也配称‘道’?!”因自幼修行,郑到对这两个字十分敏感。
“裹讲这些干甚?叫你拿出身份凭证。”
“我倒是有,给你看一眼只恐脏了。”
那人也是对郑到琢磨不定,只道:“那便上衙门对峙一查便知。放了我那兄弟。”
原来这小斯已十分委顿,坐在地上,手被郑到提拎着,看来十分不好受。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我又何须受你指使,以力欺人的东西罢了,有本事便来角力。若我胜了,你便放了这位兄台,还有,不准再说替天行道这四个字。”
那胖子听后抱着肚子笑:“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与我角力,就你那细胳膊细腿,跟小鸡子似的。”
“我是瘦点,但你这拱槽的肥猪,未必有多大力。”原来那天偷衣服被骂之后,郑到也多少学到了点骂人的本事。
只见周围人听此言纷纷惊呼,那胖子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咬紧像嵌在一起。“啊!”他肥大的身躯咚咚咚撞来,许多人往后退都怕郑到被撞个粉身碎骨,血溅到他们。
郑到看着那汗淋淋的胖子直犯恶心,真想一个火球把他烧成灰,但周围又全是人。他一把将手中小厮的衣服扯破,攥在双手,他双腿微微分开,双掌斜向上,竟然就将来者双掌抵住。
胖子像推到城墙一般,不能撼动分毫。他难以置信,他也不是虚胖是练过的,发起力来,粗壮的双腿双臂也似石头般硬。怎今天,推一个体型不足一半的人,却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