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影独自坐了许久,突然猛地往桌面一扫,桌上的昂贵的茶盏哗啦碎了一地。
他望着那一地的碎片,忽然想起那日谢枝被他推倒在碎瓷片之上。
江上影晃着身子起身,走了几步,弯膝蹲在碎瓷片前,他拾起一枚碎片,捏入手心,手背上青筋遍起,随后血迹从捏紧的掌心滑下,滴落在地板之上。
江上影眼眸猩红,谢枝,谢家人,他统统不会放过!
时间倒退回七日前。
谢昭他们给江上影用的药剂量比较小,江上影几乎没过半个时辰就醒了。
他一醒,就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粗麻绳给绑住,脸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火辣辣的疼,耳鼻间像是铺满了灰尘,让他呼吸都十分困难。
谢昭拿着字据进来,一看人醒了,“哟,不愧是江二公子啊,耐力这么不错,当初我买这药时那大夫还说会迷倒一头公牛长达一个时辰呢,真的是庸医害人啊,竟然被蒙骗了。”
“谢昭!”江上影目眦欲裂,“你想做什么?”
谢昭轻哼,无辜道:“不做什么啊。”他扬了扬手里的字据,狡黠一笑:“就是让你签个字按个手印而已。”
“看江公子这模样,应当是写不了字的,那也没关系,能按个手印就行。”
江上影压根连上面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谢昭强硬地摁了个手印。谢昭满意地看印在江上影三个字上面的手印,吹了吹,没再看地上的江上影,哼着歌就要出去。
“谢昭,你站住!你给我讲清楚!”江上影喊道:“谢枝呢!谢枝是和你们串通好的?她是故意引我来谢府的?”
江上影若是还没反应过来,那他真的就是个傻子了,这样子,摆明了是谢家想抗旨,至于那他一眼都没看清的字据,说不定就是呈给宣帝的借口。
谢昭闻言停了下来,他回首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江上影,“江小公子还不知道自己签了什么吧?”
倏尔,那和谢枝七分像的脸上勾起一抹恶劣的笑,“这上面写的是因谢枝突发重病,江上影体恤,主动将婚期延后,期限不定。”
看着江上影在地上挣扎的模样,谢昭声音毫无起伏地说:“这件事谢枝没有参与,她和你一样也中了迷药,此刻已经被送走了。江上影,你找不到她的,而我们谢家也不会让你找到她的。”
“谢枝,是不可能会嫁给你的。”
那日江上影因为其他事情没有让庚时跟在身边,再加上他对谢家人放松警惕,这才着了谢昭的道。
等第一时间江上影解了绑,他就去找了谢昭。只可惜那时字据已经呈了上去,宣帝还亲下了口谕,同意延后婚期,其间还深表同情地两边都安慰了一下。
谢家一家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十分地会演。谢父谢母还专门上门去拜访了离王,将江上影带去谢府的聘礼和婚书都退了回去,主动说是谢枝连累了江上影,愿意放弃这次婚约,还江上影一个自由身。
离王也不是能做自己这个儿子主的人,私下和江上影说了几句,得到江上影绝不放弃婚约的准话后,便也没有同意谢父谢母想取消婚约的决定。
不过在谢家的坚持下,聘礼和婚书仍是没有收。于是两边商议下来,最后吃了亏的只有江上影。
京都城的百姓看了几天这场闹剧,有些眼尖的品出了点苗头,分明是谢家变相地不同意这场赐婚。
不过不知为何,明明谢家拒婚的态度是极为明显,江小公子却也没有放弃,任凭谢家都直接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了,仍是巴巴地每天跑三趟谢府,那副样子恨不得要倒贴谢家了。
有些好事的人还专门趴谢府的墙头听了一耳朵,最后煞有其事地去茶馆里高深莫测道,没打架,没打架。
江上影是想狠狠打一顿谢昭的,明明都把人摁地上了,但对着那和谢枝极为相似的脸,他又下不去手。于是只能憋着一口恶气,明里暗里给谢昭使绊子,让他在军营里吃瘪。
而江上影答应过谢枝要护谢家人周全,所以就算在这件事他吃了个闷亏,却也没有大做文章,将整件事给搞到明面上去。反而还帮谢家人遮掩,连宣帝问起来时,也是说是自己主动要延后的。
即使他这些天连谢枝的面都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