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南先生送进去。”
桑吉这回来,还给南颇带了被子和棉衣。北楼关冷了,而这牢里更是阴冷得厉害。
“桑副将有心了。”
南颇看着士兵把棉衣和被子给他放床上,他也不客气,把那棉衣先穿上了身。天气冷,他即便是阶下囚,但也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能感受到冷暖,他可没必要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不过,桑副将若是想拿这点东西就跟我套近乎,你恐怕是要失望了。”
南颇又说。
“南先生,你们南家世代经商,这商人嘛,讲究的是钱货两清。说句实话,这点东西,我给你或是不给你,都可以。这北楼关的冬天严寒,南先生应该是知道的。若是整日让你冻着,那也不是不行。你说,对吧?”
桑吉面带微笑,言语轻缓,像是聊家常,但话里话外可是都带着尖。南颇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明白。
打从一开始,南颇就看出来了,百里子苓与桑吉完全是两种人。百里子苓性格直爽,杀伐果决。而这位桑副将,城府就深多了。文臣出身,又披了戎装,文武兼备,能上阵杀敌,也能运筹帷幄,是个厉害角色。这样组合的两个人镇守北楼关,如果他们的关系如铁板一块,这北楼关也就坚不可破;若是他们对彼此有了芥蒂,那这北楼关也就有了裂缝。所以,他给两人都使了离间计,虽然他觉得对桑吉的可能无效,但是没有想到百里子苓说他们二位是那样的关系。这可是万万没想到。
“桑副将说话还真是讲究。有话想问就问,至于我能不能答,那就是我的事。”
南颇估摸着桑吉会说那晚在牢房屋顶的人。他其实也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是他的那位学生想杀他,还是雄鹰部想杀他。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还有人会来救他。
“南先生是聪明人,而我,喜欢跟聪明人聊天。”
南颇冷哼了一声。
“我呢,最近听说了一点关于雄鹰部的事。南先生在雄鹰部待过一阵,可曾听说过木苏和?”
木苏和?
原来是那个小子。南颇一下子忆起了木苏和的脸。
南颇会看一些面相,从面相上看,木苏和是虎落平阳。不过,面相这东西,并没有一定的。就好比他也替自己的儿子看过,却不曾想儿子会走在他的前面。
“桑副将有一问,那我也有一问。礼尚往来嘛。你若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也能回答你的问题。”
“南先生,你跟我讨价还钱,有意思吗?到头来,我让你吃苦受罪,那也是你自己受着。这个木苏和,要真查起来,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南颇在心头叹了口气。桑吉这话确实没错。木苏和并不算什么秘密,要查是早晚能查到的。他虽然不知道桑吉为什么来问木苏和,但他有一种预感,那小子身上一定有什么事。作为老狼王的小儿子,雄鹰部把他看管起来,绝对不会无缘无故。
“木苏和,雪狼部老狼王的小儿子。曾经很得老狼王喜欢,不过,后来传说他并非老狼王亲生,是他母亲与人珠胎暗结,所以就被赶出了王廷。年初的时候,雪狼部内乱,老狼王的几个儿子争夺王位,莫车联合了雄鹰部一举拿下狼王之位,并且诛杀了木苏和。我知道的也就这样,至于真假,恐怕得桑副将你自己去调查了。毕竟,我也没有亲见。”
南颇一番话,半真半假。桑吉此刻确实也无从分辨。雪狼部的事,他也是最近才有所耳闻,但让他想不通的是,昨日抓的那两个探子既然是为了木苏和,为什么跑到北楼关来。
“打扰南先生了。”
桑吉得了消息,转身就要走。
“桑副将,”南颇唤住了他,“听说你与百里将军议过亲?”
桑吉转身看他,微微皱眉。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南颇怎么会知道,谁说的?此时他提及这个,又是想干什么。桑吉的脑子里立马跳出这样的问题来。
“桑大人还真是好手段。一边跟百里家议亲,一边给百里家下刀子,这两面三刀的手法玩得可真溜。”
南颇冲桑吉竖起了大拇指,笑得一脸奸相。
“南先生,我原是很敬重你。不过,一再地玩离间计,也就没意思了。”
“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南颇哈哈大笑起来。
桑吉轻甩了衣袖离去。他很小心,但是南颇最后这话还是戳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