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贤有些犹豫,对贾锦荣说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贾锦荣说道:“依着我的意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了他的性命免除后患。”
徐世贤大惊失色:“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非得置他于死地?”
贾锦荣说道:“三叔,曹旋和我萍水相逢,我们素无恩怨,他的死活和我毫无关系,我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站在你的立场上,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具体如何处置,还是由你来定夺。”
徐世贤摸着脑门,颇感头痛,思忖片刻过后,手一摆说道:“现在还没有他的踪迹,我们暂且先不要管他,还是先看看该如何安置这些重新招募回来的家丁再说。”
在徐世贤几日前的大力发动下,昔日的家丁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听说他要扩充家丁规模,这些家丁还带了些精壮的亲戚朋友前来投奔,冬天正好没有营生可做,能寻得一个吃粮发饷的地方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干护院可比当兵强多了,不用上战场打杀,也没有什么危险,每天院子里、街上转转就把饷银赚了,胜似在家里坐吃山空。
徐世贤看着院子里近百号人丁,有些头大,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人,站在一边唉声叹气。贾锦荣却喜上眉梢,他把院子的丫鬟下人都打发走,亲自忙前忙后地为这些人安排食宿,也不去理会徐世贤是否愿意,径直把这些人都拉到空旷的后花园里去训练。进入后花园后,便把后花园的大门紧锁,再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一步。
徐家大院后花园里的军事训练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徐世贤除了叹息,束手无策。徐世贤看着这些人每天在后花园里舞刀弄棒,专心操练,心情愈发烦躁。他找到贾锦荣说道:“贤侄,现在招募了百十人的队伍在我家里,每天在花园里操演,声势浩大,容易招人耳目,我家下人众多,万一谁看到传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再说这百十口子人每天在这里要吃要喝,不出一分力气,还要吃粮拿饷,我也不能一直养着他们,我看贤侄不如另寻他处,一展宏图伟业。”
贾锦荣说道:“三叔,这些人员的招募都是我们商量好了的,当时你答应的好好的,咱们要共同举事,现在你打起了退堂鼓,让我自己怎么处置,这么多人,岂是说转移就能转移的?这若是我自家的事,您说算了也就算了,我日前不是和您说过吗?现在咱们干的已经是国家的大事了,党国的名单里已经有您一号,若是现在不好好配合,半途而废,耽误了党国收复失地的大业,只怕国军不会放过您啊,这里不仅有您半生的家业还有您的妻儿,小婶子更是即将临盆,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家人啊。若是您觉得这些人开销巨大,这不是问题,明天我就让人先给您送来一千块大洋,以备您开销之用,这些人的饷银由我负责筹集,三叔不用费心。”
贾锦荣开始了赤裸裸的威胁,一番软硬兼施的劝慰,把徐世贤唬得不敢再坚持,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已是骑虎难下,眼看着鸠占鹊巢,却无能为力,只好胡乱应付了几句,心情沉重的走开了。
现在的徐世贤懊悔不已,知道是自己干下了引狼入室的蠢事,虽然贾锦荣一直没有和自己公开他真实的身份,可是现在的一切已经很明朗了,他是国军的特务无疑,而且级别不低,要不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能调来国军的军机空投武器。若是国军日后真能进城,自己为他们做了事,肯定会保自己太平,若是他们不能得势,日后被八路军那头给发现了,肯定得把自己按通敌罪论处。要是曹旋在身边就好了,这个关键时刻有人能帮自己分析一下当前局势。若论经商之道自己还是胸有成竹的,但是论起搞军事政治,那自己就是门外汉了,实难判断日后时局走向。
徐世贤已经清醒地意识到现在的贾锦荣才是自己一家真正的威胁,而且像一颗放置在自己家中的炸弹,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他心中暗想二哥和侄女对此人到底有多少了解,是他们在合伙骗自己还是也被此人蒙蔽了眼睛。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一点都不假,现在自己家的这尊瘟神是无论如何也送不走了,看来是该进城去和二哥谈谈贾锦荣的事了。
由于袁老三的伤口已经愈合,身体逐渐康复,徐淑婉和韩娇这几日没怎么往城里去,二人有空便合计曹旋落脚的地方,仔细分析曹旋缘何落得如此下场。徐家大院里突然多出来的人手,引起了韩娇的注意,她问徐淑婉道:“姐姐,近日这院子里怎么一下多出这么些人来?贾公子每天把这些人带到后花园后便把大门落锁,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他们是在搞什么名堂?怎么看着神神秘秘的。”
徐淑婉说道:“我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日子一直忙于照应袁老三寻找辅同的下落,也没有心思过问家里的事,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
韩娇说道:“姐姐,我心中还有几个疑问,最近几天没觉得那贾公子和徐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少了吗?往日那贾公子可是如影随形,时时相伴徐叔叔左右,现在也不见徐叔叔往后花园去,只有那贾公子一人带着那些人反锁在后花园里。淑钰小姐好像也和我们生分了起来,以前咱们进城回来她都会跑过来闲谈,现在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们。”
徐淑婉说道:“这事还都让你说着了,我也感觉我爹不像以前看向贾锦荣时都是欣赏赞许的眼光,现在好像有些不冷不热。至于淑钰妹子这边,她一来时我觉得我们都是亲姐妹,一家人,在一起时要其乐融融,女孩儿家一起聊些《女训》、《女诫》、女红,诸如此类,她的嘴里总是什么革命、人权、自由,总想着去战天斗地,实在是有违妇德,她接受过高等教育,又不好反驳她,只得任由她说,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而且每次来都要说,还说让咱们女子也武装起来,出去推翻一切邪恶势力,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哪里还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听久了觉得大家三观不合,也就没有刚接触时那么亲密无间了。她的丫鬟死在了我家,总把自己当成一个受害者的样子,动辄发泄对辅同的不满,好像是她亲眼目睹了辅同是杀人凶手一般,我听着好烦,她每次来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询问咱们是否探听到了辅同的下落,明着是劝慰不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自讨苦吃,实则她比我都急于知道辅同的下落,她的那些小伎俩,我一眼就看穿了,她是比我们有文化,可是咱们姐妹也不比她傻,你说是吧,娇娇妹子?”
韩娇听了徐淑婉的这番话,有些意外,这个从不爱背后议论别人的磊落女子,竞对自己的妹子颇有微辞,或许是因为事起徐淑钰,她丫鬟的死逼走了曹旋,令徐淑婉耿耿于怀。韩娇接口说道:“姐姐,淑钰小姐现在认为证据确凿,咬定了辅同哥他们几人是凶手,容不得别人一丝辩解。我们都知道辅同哥是被冤枉的,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或明或暗的指向他,没有丝毫可为他辩解的确凿证据,辅同哥一走,更坐实了整件事都和他有关。现在我们又找不到辅同哥的下落,如何才能为他洗清冤屈。”
徐淑婉说道:“现在我们即便能找到辅同的下落,也不能让他明目张胆地回到徐家大院了,你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警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淑钰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只怕我爹爹也容不下他,他一出现,势必凶险万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他用自己的方式自证清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之所以还徘徊在中都城,定是在调查这件事的幕后真凶,如若不然,他早已一走了之,凭着他的能力,不会混成一个花子,即便是花子也是花子头。”
韩娇定定地看着徐淑婉,明亮的眸子闪动了两下,对徐淑婉说道:“姐姐,你说把辅同哥从你家中逼走,受益的会是谁啊?”
徐淑婉秀眉微蹙,沉吟道:“辅同在我家也没挡着谁的利益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韩娇说道:“那这样说,辅同哥要是在姐姐家待着,是不是有些人在这徐家大院里不敢为所欲为,毫无顾忌?”韩娇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了后花园的方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