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点闻言,不禁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迟疑着说道:“老兄,我们这区区五十来号人去攻打乡公所,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啊,乡公所的情况你可比我熟悉,那高墙深院,全是条石白灰垒就,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我们这些人还没等冲到跟前就被他们打死了。”
李丁说道:“老弟,此言差矣,我怎么会让你带着兄弟们去冒险,这事只可智取,不可强来。我这里早已谋划好了一条让自卫队员自投罗网的锦囊妙计,待我们得手后便一举拿下乡公所。”
小五点说道:“看来老兄已经有了周密安排,且说来听听。”
李丁说道:“我本想找个人去给乡公所通风报信,把咱们的藏身之所透露给乡公所,让乡公所安排人手前来捉拿我们,然后我们设伏围歼他们,可是我觉得这样有些太过突兀,怕所派之人露出破绽,引起赵乡长他们的怀疑,到时候向县里汇报,派县大队人马来围剿我们,那可就弄巧成拙了。我再三琢磨,咱们必须搞个不大不小的突发事件,让他们不至于去惊动县里,而乡自卫队能第一时间出动,咱们乘机围歼。”
小五点说道:“老兄说得对,一定要谨慎行事,要是贸然暴露了我们现在藏身的位置,引来县大队围剿,我们在黄崖湾可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李丁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安排几个人,去选择个距离乡公所不太远的地方抢劫,抢完后留下可供追踪的线索,然后把有土匪出没的消息借百姓之口传递到乡里。前番鸳鸯泺村闹匪的事还没有眉目,现在听到又有土匪出现,赵乡长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必将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前去追捕,我们提前设下埋伏,把这些人引入包围圈,便可将他们全部歼灭,然后趁着乡公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我们带人冲杀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乡公所。”
小五点听完,不由得连连点头,对李丁的思维缜密,足智多谋赞叹有加,只是依然有些后顾之忧,便问道:“老兄,咱们即便是占了乡公所,这里可是解放区,乡公所发生战事,县大队的人马随时会来支援,我们很快就会被包了饺子。”
李丁笑笑说道:“老弟,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上峰既然有如此安排,岂能打无把握之仗?断不会让我们去做炮灰。他们还等着我们去收复失地,为党国效力呢,后续的退路早已安排就绪,我们只管先把乡公所拿下,等待上峰做进一步指使。”
小五点看李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再多加追问,只好点头应允。他知道若是自己问得多了,显得胆小怕事,难堪重用,会被李丁给看轻了。
李丁和小五点说定,考虑着这些人里能够胜任的人选,他首先想到了疤脸,疤脸这小子正事办不了,你让他胡作非为那可是一把好手,指定能给你干的有声有色。另外疤脸和自己的关系众人皆知,若是疤脸作恶时有人认出是他,一旦报到乡公所,乡公所必定闻声出动,前来缉拿。
李丁打定主意,把疤脸喊至近前,把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的告诉疤脸,让他务必把事情办得圆满,不但要能诱出乡自卫队的人来追缴他们,还得把这些人成功的引入自己设下的包围圈。
疤脸听完李丁吩咐,不禁面点喜色,不住点头,拍着胸脯答应。这小子可是惹祸的祖宗,别的事干不好,这为非作歹的事那可是手到擒来,他能使出你意想不到的恶来。
李丁又仔细叮嘱一番,看疤脸已经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让他当即带人出发,争取一次就能成功诱出乡自卫队员。
疤脸喊来二麻子和一个土匪,三人收拾停当马上出山,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谋划着作恶的地点和细节。
三人从山里出来,骑行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没有发现可供作案的目标,就在他们路过申巴台村七八里路后,看到前边路上有一辆牛拉的勒勒车正往黄崖湾方向走去。
疤脸一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个拦路抢劫的好去处,只是这里人烟稀少,只怕消息很难传出去。疤脸三人合计一番,觉得机不可失,先把拦路抢劫的事情做下再说,由疤脸带着一个土匪前去追赶抢劫,二麻子在暗处望风,并在周遭物色事后可以去乡公所通风报信之人。
疤脸二人快马加鞭,紧跑几步,去追前边的勒勒车。
拉着勒勒车的是头老黄牛,虽然膘头不够厚实,体格还算健壮,毛色也比较光亮,拉这样的一个勒勒车,费不了多大力气,正迈着四蹄优哉游哉的缓步前行。
车上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男子盘腿坐在车辕上,手里松松垮垮地拉着一根缰绳,不用他去指挥,黄牛只管沿着大路前行。男子身后的车厢里铺着一张旧褥子,一个红衣女子手扶车槽坐在褥子上,后背紧靠着男子。
二人应该是刚办完喜事不久,女子从头到脚都是鲜艳的红色,头上系着红头巾,身穿红袄红裤,显得格外喜庆。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二人也不用避人,后背紧贴在一起,两人念叨着初立人门的不易,盘算着该去乡里置办哪些年货,给双方的父母准备些什么礼物。
男子一定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每说出几句话来,就惹得身后的妻子开心大笑,有时还会娇嗔地反手去他腰上掐一把,男子便也幸福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对小夫妻之间的甜蜜互动,让人倍感温馨,为这孤寂的野外也增添了几许生机。
笑意正浓的女子,忽然止住了笑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前边赶车的男子,紧张地说道:“你看后边有两匹快马向这边赶来,我们不会遇上土匪了吧?”
男子笑笑宽慰道:“净说傻话,哪有土匪敢大白天出来抢劫的?这里距离乡里也就十来里地的路程,即便是有土匪也不敢在这里放肆。不用害怕,我们只管赶路。”
女子看着两匹快马越来越近,整理了一下围在脸上的头巾,尽可能多地把自己的脸给挡上,然后挪了挪身子,和丈夫的后背拉开距离,将身子靠在车槽上。
转眼间,两匹快马已到近前,男子拽了把牛缰,把牛车赶到边上,给后边骑马的二人让出半边道来。
马上的二人紧盯着车上的小夫妻二人,超过牛车,往前驶出一段距离,便勒停坐骑,转过身来,挡在路中央,拦住勒勒车的去路。
男子看骑马的二人停下,有些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他们,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他从车辕上跳下地来,往路边上拉扯着牛头,想让牛绕开这拦路的二人,打边上挤过去。
端坐在马上的疤脸看着男子往边上赶着牛车,对他说道:“别往边上去了,再去就栽到沟里了,赶紧停下吧。”
男子无奈,只好拉住牛缰停下脚步,说道:“不知二位为何拦住我的去路,我和妻子去乡里置办年货,急着赶路,还望二位给让让道,放我们过去。”
疤脸冷笑一声,恶狠狠地说道:“你今天过不去了,我们是劫道的,把你们身上的财物全部给我拿出来,否则的话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小夫妻二人听完,不禁大惊失色,男子把鞭杆紧握到手里,结巴着说道:“青天白日的,你们可不要乱来啊,这里可是大路,路上不断有人来往,被人发现了可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坐在车厢里的女子早已吓得抖作一团,惊恐地看着骑在马上的疤脸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