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只当是信王调皮,帝王盛怒,严惩了那些护主不利的宫婢太监。
但李昭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在几个月前,为了信王母子而鞭挞于他。
这是晏景的报复。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有如此浓重的报复心,跟那般狠毒周到的手段,竟连帝王派出的羽林卫都查不出他的所作所为。
后来她去质问他,晏景也十分爽快的承认了,直至今日李昭都记得当时他的反应。
那时他年岁不大,但人瞧着十分沉稳,便是被她厉声质问,也神色如常,那张精致妖冶如雕刻出来的稚儿面容,在李昭看来如同阴毒的恶灵。
晏景专注的擦着那柄属于他父亲的剑,面对李昭的质问十分冷淡,凤眸都没有抬起看她,只道:“那是他该死。”
擦剑的手停下,他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了她,威胁吐出的十分轻易:“母亲最好不要随意对旁人说这些事,我倒是不怕死,只是弟弟妹妹们恐怕要陪我一块上路了。”
李昭被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掌掴了他一记。
打完之后,她又后悔,但再去看晏景,却只看到他神色淡漠,目露阴狠的模样,那是根本不会出现在十几岁的孩子身上的神态。
李昭强撑着怒喝了他几句,但实际上却是被他吓得逃出了广阳侯府。
自那之后,他便下了令,再不许李昭肆意进出广阳侯府。
李昭以为她已然遗忘了那些事情,又开始将晏景当作她的儿子,一个寻常人看待。
但周同的头颅,那些探子的死,又再度了提醒她。
晏景不是一个能任由她掌控之人,他的狠辣心思,残酷手段不止对着仇人外人,而是任何人招惹了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回忆散去,李昭周身冰凉,双手发颤,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喃喃道:“我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儿子,他自小就是那般性子,桀骜不驯,心思深沉狠毒……”
比她抖得更厉害的是赵子洲,他求救般看向李昭,竟也是跪了下来。
“母亲救我!”
李昭放下手看他,问道:“你怎么了?”
赵子洲战栗着将在樊楼时的遭遇尽数告知了李昭。
他牙齿打颤,竟是第一次真正知晓他那位兄长是何等的狠辣,原本被他当作是警告的威胁,竟然真的会被施加于他身上!
“广阳侯他说,若是母亲再敢对他府上伸手,他……他就要活剐了我……”
李昭听了,一口气上不来,竟是又撅了过去。
常嬷嬷跟赵子洲连忙上去抢救,又要去请御医进来。
而下一刻,李昭却又拼着一口气转醒,她此刻连昏迷都不敢了,抓着常嬷嬷的手抖入筛糠,指甲掐入常嬷嬷手臂里。
“你……你快派人去将李嬷嬷还有王一找回来!还有尤氏,将她带回来!”
常嬷嬷想到李昭先前的吩咐,竟也是喉头发哽,她慌乱的问:“可若是尤氏她死了……”
“若是死了……”
李昭面色煞白,“那就将尸身跟痕迹都销毁,不能让他知晓是咱们这里下的手!”
她又看向惊惧不已的赵子洲,“这些日子,你跟你妹妹都要住在这里,一步都不能踏出,不然的话……”
李昭落下泪来:“恐怕就连我都保不住你们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