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从家中逃出,不愿见人嘛,老身明白。”
“不只如此,其实……”胡桂扬欲言又止。
老鸨拿了钱,一心只想巴结,“公子但说无妨,老身是爽快人,做得到便说做得到,做不到绝不装模作样地揽事儿。”
胡桂扬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因为得罪老父,被迫从家中逃出来,可是父子情在,还想再回家中。”
“那是当然。”
“可我父亲这个人极不好说话……”
“哦,我明白了,令尊想必也是风流人物,公子想借花献佛,让我家女儿替你求情。”
“呸,这世上哪有儿子给老子做这种事的?”
老鸨嘿嘿地笑,“也不是没有……公子继续说。”
“我有一位堂兄,深受我父器重,我要求他说情,这位堂兄曾经向我提起过榴儿姑娘,说是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
老鸨恍然大悟,“别说了,我明白了,杨公子去找堂兄吧,只要你能请来,没有我家女儿说不服的男人。”
胡桂扬抱拳笑道:“你救了我,好,我这就去请人。”
老鸨起身相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杨公子之前给的那三百两只是一个月的房钱。”
胡桂扬又掏出一锭银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老鸨喜笑颜开,送走客人,立刻就去找任榴儿,说清来龙去脉,一家人心里都踏实了,不再以为客人过于古怪。
胡桂扬让老鸨安心,他也的确是要找一位“堂兄”,汪直被招回宫中,老太监云丹不可信任,这条路暂时不通,胡桂扬只能先从袁彬那里争取支持,直接去前军都督府或者袁府都不可行,因此,他要在半路等人。
时近中午,本司胡同里行人稀少,整条街似乎还处于沉睡中,胡桂扬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没人送早餐,因为老鸨一家根本没料到会有客人这么早起床。
胡桂扬先去史家胡同,远远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家,一切正常,没有官兵或是怪人看守,他又去观音寺胡同,站得更远,没瞧出异样。
他的“逃亡”似乎没有引起任何异动。
胡桂扬知道袁邸的位置,算出前军都督府到袁邸的路线,沿途找一家僻静的茶馆,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一壶茶水,边喝边等。
天气尚有寒意,掌柜不愿开窗,胡桂扬多要了几样点心,换得一块缝隙。
几年积攒的银子就这么如流水一般花出去,胡桂扬暗自心痛。
京城散衙比较晚,往往要到天黑,袁彬位高,不受束缚,任何时候都可以回家,所以胡桂扬必须紧盯街上不放,做好了准备,如果今天等不到,明天再来,只是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五哥等人必然正在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只是还没有大张旗鼓而已。
胡桂扬闲极无聊,默默地背诵昨晚学会的几个发音,只是不能做出相应的动作。
将近黄昏,胡桂扬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队伍。
袁彬年老,又是前朝老臣,虽是武官,也获准乘轿,走得较慢,前后扈从有十几人,前方有牌有杖,行人纷纷让路。
胡桂扬早已付过钱,起身就走,掌柜也不阻拦。
跟着队伍走了一会,确定无人跟踪,胡桂扬加快脚步,贴着街边行走,渐渐与轿子平齐。
扶轿跟随的人正是袁茂。
就这样走出不远,袁茂一扭头,终于看到了胡桂扬,脸上露出惊讶至极的神情,马上收敛,什么也没说。
胡桂扬放慢脚步。
袁茂向轿中小声说了几句,连连点头,招来另一名随从扶轿,自己退至一边,看着队伍远去,这才转身看向胡桂扬,一脸的提防。
“走,我请你喝酒,再介绍一位美人给你认识。”胡桂扬笑道。
袁茂仍然冷着脸,“少来,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人人都说你已经逃出京城了。”
“没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