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望喜已经吓得全身瘫软说不出话了。
樊大坚疑惑地问:“怎么了?没胆子了?”
“我只是过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睡着了。”
“啊?”
“睡着了,好像还在说梦话,古里古怪的,听不懂。”
樊大坚冷哼一声,闭眼再不开口。
过了一会,赖望喜终于缓过神来,小声道:“袁公子,你、你跟胡老爷学坏啦。”
赖望喜对谁都挺客气,所以称袁茂为公子。
袁茂笑了一声,似乎没觉得这是贬低,“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
“也可能死得非常快。”赖望喜接了一句,长叹一声,倒在地上,也想试着睡一会,结果满腹心事你争我抢地出来干扰,想闭眼都难,只好又坐起来,“你们说,胡老爷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命。”袁茂并不欣赏胡桂扬,对他的了解却比别人都要多一些,“他得罪的人太多,宫里宫外都有,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赖望喜看了一眼身边的樊大坚,“这就有一位。”
“胡桂扬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必须让自己有价值,而且是很大的价值,可这样一来,他就只能接着得罪更多的人。”
“胡老爷也挺不容易的。”赖望喜感慨道,不由得心生同情。
“咱们三个比较倒霉,被卷入到阴谋当中,本来也是活不成的,想要爬出这座深坑,只能跟在胡桂扬身后,他出去,咱们也出去,他掉下去,咱们肯定也受连累。”
赖望喜半晌无言。
樊大坚没睁眼,开口道:“你还真是天生的忠仆,时刻替主人着想。”
袁茂不理他,赖望喜为他辩解道:“老道,像你这样的人,没有胆量,没有计谋,除了装神弄鬼,没有别的本事,至少得有一颗忠心吧,否则的话,谁肯带着你爬出深坑?”
“我的本事可不只是装神弄鬼……”
胡桂扬突然转身,莫名其妙地叫了两声,樊大坚立刻闭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赖望喜对老道更加不屑。
胡桂扬突然语速极快地说了几句话,随后鼾声响起,睡得很是香甜。
漆黑的深夜,被关在锦衣卫南司狭小的“牢房”里,带头胡闹的人却发出怪声,另外三人多少都有点心惊胆战。
半晌过后,赖望喜小声道:“胡老爷……说的是什么?”
“我刚才听到的就是这个,没听懂。”袁茂此前听到的只是呢喃低语,这时却是清晰地叫喊出来,他也觉得有点人。
“这是一段咒语。”樊大坚肯定地说。
“你能听懂?”赖望喜问。
“听不懂,但是我修行多年,听得出来这是所谓的密咒,而且兼具佛道两派的特点……”
“这你也能听出来?”赖望喜对老道的信任度一直在下降,如今已没剩多少。
“他的古怪发音明显是佛门古语,大概来自天竺,可他还有叩齿、搅舌的动作,这是道门的功夫,我太了解了。可胡桂扬练得不对啊,过于频繁了,只怕是从哪里学来的邪派功法,长此以往,极易走火入魔,等他醒了,我得好好指点一下。”
袁茂不懂这些,也不开口。
安静了一会,赖望喜颤声道:“我觉得,对这件事咱们还是保密为好。”
“为什么?觉得我不配吗?”樊大坚有点恼怒。
“不不,我的意思是……”赖望喜偏偏不说了。
一边的袁茂道:“胡桂扬好不容易摆脱妖狐的嫌疑,咱们就别添乱了。”
“我只对胡桂扬说,不会告诉……哦,我明白了,好吧,大家都保密,谁也别说。”
樊大坚不傻,一经点拨就明白了,不信鬼神的胡桂扬竟然会念古怪的密咒,背后不知隐藏着什么秘密,在一块爬出深坑之前,还是不要拆穿为好。
伴随胡桂扬轻微的鼾声,三个人各怀心思,直到后半夜才陆续睡去。
外面的开锁声一响,三个人几乎同时醒来,一个个惊恐万状,都怕来的人会直接宣布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