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打开,罗氏站在门内,手里依然握伞,却没有撑开,任凭雪花落在头上、肩上。
胡桂扬退后一步,笑道:“抱歉,我睡不着,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请进。”
胡桂扬一愣,“在这说就行,不会有人偷听,我还得……值夜。”
罗氏转身向屋里走去,让院门敞开。
胡桂扬犹豫一会,跟着进去,没关院门。
丫环还没回来居住,跨院里只有罗氏与杨彩仙两人,杨彩仙正坐在灯下发呆,看到胡桂扬进来,不由得一愣,起身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算是这里的主人、外面太冷、罗氏邀请、想看看这里是否闹鬼,这么多理由,你选一个吧。”胡桂扬就是忍不住要斗嘴。
“闹鬼?”杨彩仙的脸刷地白了,观音寺胡同赵宅的诸多传言霎时涌上心头。
“这里死过一名侍女,叫小柔,就是这间屋子。”
“真的?”杨彩仙声音发颤,向左右看看,迈步向罗氏走去,马上回到桌前,拿起上面的蜡烛。
“哈哈。”胡桂扬大笑。
“你骗我?”杨彩仙大怒。
“没有,这里真死过人,但是不会闹鬼。”
杨彩仙靠近罗氏,目光移到一边,对胡桂扬的话半信不信。
罗氏轻轻按住杨彩仙的双肩,“别怕,有鬼也不是我的对手。”
杨彩仙勉强笑笑。
“咱们坐下说话吧。”罗氏与杨彩仙坐在一边,胡桂扬搬来凳子坐在对面。
“对满壶春最初的用途,我的确有过怀疑,但广兴铺那边对此一无所知,而造药者我从来没见过。”罗氏也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造药者是一位叫李孜省的人和几名灵济宫道士,李孜省去过郧阳,可这几人不肯出宫,否则的话倒是可以揪来问问。”胡桂扬不怕李孜省,但是不可能闯进皇宫里抓人。
两人同时看向杨彩仙。
杨彩仙放下手中的蜡烛,惊讶地说:“我都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满壶春不就……一个用途吗?”
“童丰没对你说过什么?任何事情。”胡桂扬需要线索。
“这跟童大哥遇害有关吗?”
“可能没关,也可能很有关系,要看你能想起什么。”胡桂扬慢慢引导。
杨彩仙看着蜡烛的火苗,沉思良久,“童大哥尝过满壶春,不是现在这种,应该是‘最初的’那种。”
“我在去年九月改善的满壶春。”罗氏提醒道。
“对,童大哥是在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后没几天向我提起这件事,我那里剩一些月饼,我俩边吃边聊……”杨彩仙又陷入沉思。
“童丰当时怎么说的?”胡桂扬不得不开口唤醒她。
杨彩仙莫名地笑了一下,随即端正神色,“他说宫里的活儿不好干,即使本领再大,即使加入西厂,仍然只是一名贱役。然后他说起满壶春,那时还不叫这个名字,就是一粒药丸,现在想起来,必是满壶春无异。”
“嗯,应该没错。”胡桂扬鼓励道。
“童大哥说上司给他几粒药丸,看着他吃下去,说是对异人大有好处,可他尝过之后觉得很难受,一连消沉几天,觉得暗无天日、生无可恋。他说……他很高兴能出来一趟,见到我……”杨彩仙没再说下去,有些记忆只属于她自己。
“你们兄妹感情这么好,他为什么不给你赎身?”胡桂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