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易翔大笑出声,“从刚才到现在,你总算有点我熟悉的感觉了。”
“你简直有病……”她暗自低声嘟嚷一句,然后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挑眉,“就你能回国,我就不能逃离那个伤心之地?”
林檬愣了几秒,语调平缓地反问:“对你而言,哪里只是个伤心之地?”
他可是欠了一条人命啊。
高易翔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淡淡地说:“人总要向前看的,你也是这样,不是吗?”
“不是。”她盯着他,“其实我俩都在止步不前,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她仍放不下温霆江,而他仍把她当成许晴的影子来看。
要论可悲,高易翔比她可悲得多。因为他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根本就不靠谱。她根本不是许晴,所以更不可能在她身上得到救赎。
两人沉默了一阵,林檬不着痕迹地将位置挪了挪,“你回来多久了?”
高易翔瞄她一眼,再瞄了眼桌上的酒,见她滴酒未沾,淡笑道:“差不多好几个月了吧,你呢?”
“也就前几天的事。”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后问:“那见着你前夫了吗?你不是说要回来找他?”
林檬横了他一眼,“见着了。”
“没跟你一起来?”
“他怎么可……”她说着说着却忽地停住,然后轻轻地笑了出来,“我他妈真是疯了才会找你倾述。”她把不该说的话告诉了不应该的人,现在看来,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是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
她漫不经心地一笑,顺手把发丝捋到耳后,“你放心,我不会把他介绍个你的。”
“免了吧,就算你要介绍给我我也不要。”高易翔抽着雪茄,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白雾袅绕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檬,“要是让他知道你这条烂命是我给你捡回的,恐怕他想杀我的心都有了。”
林檬也跟着笑了起来,恐怕正如高易翔所说的,要不是因为他,温霆江恐怕就不用再承受她的折腾纠缠了。
他们俩说话时,正好见温葶暖从远处俏生生地向他们走来。林檬不经意地看到高易翔的双眸明显一亮,她心里就有点凉。
果然那货立刻放弃戏弄她,转而投来一个询问的眼色,“这女的是你朋友?”
林檬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别来恶心我。”
高易翔深知她为何句句带讽,也是他活该,只能耸耸肩,说:“……你说话还是一样伤人。”
“伤人?”她想到那个总是脸带恬静的笑容,温柔温婉的许晴,她顿时替她感到可悲,“你做出那样的事情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会不会伤了许晴呢?”
他脸色却陡然一变,把酒瓶一扔,玻璃在地上炸裂,虽然声音被震聋欲耳的音乐给掩盖过去,还是不免引起许多人的注目。
林檬脸色不露丝毫惧色,抬起脸冷冷地与他对峙着。
高易翔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双眼像是要喷出火,过了几秒后,他忽然笑道:“你别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他突然俯身凑过去,像是要咬上她的耳朵,其实是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道:“你不也跟许晴一样吗?一样地懦弱,容易被击垮,抗压能力极差,所以你才会住进那间疗养院里……”
“啪!”
他被她扇得俊脸微撇,指尖摸上自己的脸,然后阴寒地笑了几声。
林檬看着他阴测的面容,心里也有点发怵,索性先发制人地道:“许晴是被你害死的,跟我不同。再说,你就算激我也不会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看你病得不轻了,可是我没药,你别找我给你治。”
高易翔愣了几秒,然后眸色幽黑地把身上的褶皱给抚平,一言不发地就走了。硕长的身影很快地融入这糜烂纷彩的霓虹灯里,了无影踪。
林檬见他真的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面对他,不止心力交瘁,还让她忆起一段又一段不堪的回忆。
她真的不愿再忆起……
只能祈求不要再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