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面上一红,道:「叫,叫,我叫它做……烧火棍,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如此厉害。」
陆雪琪奇道:「烧火棍?」
张小凡看著面前这女子在幽幽白光之中,肌肤如雪,虽然有些苍白却更是美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道:「是,我平日在大竹峰上负责做饭的,用它来做烧火棍。」
陆雪琪一时说不话来,怔怔地看著半空中那根难看的黑色短棒,半晌方低低地道:「烧火棍!我得恩师传道,艰辛修行,又有天琊神剑,却败在了一根烧火棍之下?」
张小凡心头忽然一跳,只觉得陆雪琪的脸色在这片刻间又白了几分,几乎看不到丝毫血色,忍不住道:「师姐,那时可是你胜了啊!而且,我听说若不是你在与我比试时元气耗损太大,决赛时也不一定就败给了齐昊师兄……」
他越说越是小声,到后来更是渐渐归与无声,只因陆雪琪默默抬头,冷冷地看著他,竟令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幽幽白光,照著他们两人的身影。
陆雪琪重又低头,深深呼吸,道:「我们怎么会侥幸逃生的?」
张小凡呆了一下,心里也颇为迷惑,道:「我不知道。」随即想起了什么,用手一指那湾水边,道,「不过我刚醒过来时,我们两人都躺在那水边,会不会是我们侥幸掉到水里方才不死,又被潮水冲到岸边?」
陆雪琪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衬著阴灵发出的幽幽白光,果然看见远处有水,隐隐也传来潮水冲刷岸边的「沙沙」声。反观自己身上,衣裳虽然乾了大半,但也还是有些湿的,贴在身上十分寒冷。
可想而知,若不是这张小凡把自己拉上岸,只怕还未清醒就被冻死了。
「多谢你了。」陆雪琪忽然低声道。
张小凡呆了一下,连忙摇手笑道:「没关系,没关……」
忽然,他们两人都愣住了。
两个人的中间,两个人的手间,直到此刻,依然紧紧相握。
彷佛是血肉相连,彷佛如此已是多年,竟没有了丝毫感觉,竟似乎本该如此,竟像是二人都忘了一般!
陆雪琪缓缓抽回了手,张小凡尴尬地笑了笑,手在身边左摆右摆,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过了一会,还是陆雪琪开口道:「你掉下来前,曾受了魔教妖人重击,现在感觉如何了?」
张小凡如遇大赦,听著这冰霜女子似乎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连忙道:「还好还好。」
陆雪琪道:「你可还能御剑?」
张小凡微一运气,便觉得体内痛如针扎,苦笑摇头。
陆雪琪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行,我们起来查探一下周围,看看有无出路,否则一直这么乾等下去,被这些阴灵团团围住,迟早被他们吸成人乾。」
张小凡倒吸了一口凉气,点头道:「是。」
陆雪琪站起身来,遍查周身,并无什么大的外伤,但内里经络气血却有些凌乱,全身无力,看来是与山河扇那一拼,反震之力太强所致。而她最关心的天琊神剑,此刻正完好地回到了她背后的剑鞘内。
她又转头看了张小凡一眼,但见他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身形间还不是很灵活,显然仍受伤势困扰,同时也知刚才他把自己从水中拉出,费了多大的精神气力。
「你的太极玄清道修炼到第几层境界了?」陆雪琪突然向张小凡道。
张小凡怔了一下,没有说话,陆雪琪却以为他有意不答,转过头去,淡淡道:「你不说也无妨,不过我听师父说过你修行也只到第四层,当日都是那古怪法宝厉害,当时我就不信。今日亲眼见了,若不是你修行高,经络根基坚固,早就在那些魔教妖人手下一倒不起了。」
张小凡抓了抓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自己对自己的修行此刻也是有些糊涂,便含糊过去了。
其实陆雪琪哪里知道,若是单论太极玄清道的修行,张小凡此刻还当真是只有第四层境界的修为,也就是刚刚能运用法宝的境界,但在张小凡的体内,另有一种佛门无上真法「大梵般若」,才是事实关键。
佛门修真,原本就比道家更注重体悟自性,张小凡五年来修炼大梵般若,虽然修行尚浅,但在体内经脉根基之稳固,在他日夜修行佛道两大家绝世真法后,远远胜过了同门相同修为的年轻弟子。
也正因为如此,他生生受了魔教妖人重击,太极玄清道护身挡了一层,大梵般若同时又挡了一层,这才侥幸不死。
当下二人站起身来,张小凡把那烧火棍召回手中,玄青色的光芒洒了开来,把他们二人的身影围住。陆雪琪微一沉吟,向那水边相反的方向一指,二人便向那无尽的黑暗深处走去。
这一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这个方向竟似没有边际一般,过了许久,两人依然走在空旷的空地之上,在这死灵渊下,除了大的惊人之外,竟是没有一点生灵的迹象。
有的,只是在他们周围飞舞游荡,兀自贪恋著那血肉滋味的阴灵,上下无声地飘荡。
张小凡与陆雪琪二人都是越走脸色越是沉重,同时感觉周围阴气如潮,而张小凡此刻只觉得气血翻涌,竟有一阵阵的眩晕袭来。
其实他虽然根基稳固,但修为毕竟不高,同时受了年老大、野狗道人和刘镐的一击,对他体内经脉的损伤还是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