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润方道:“原来你与李道长是师兄弟,但你俩实在不像出自同一山门。”
大鹰道:“哦?”
袁润方道:“你毕竟出自名门正派,如今虽身在朝廷,却早已失了仁义之心,视同伴如草芥,不过是一条贪图富贵的狗!”
大鹰登时面色铁青:“你不必激我,看你连人质也没胆杀,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四鹰忽然失声道:“大哥,小妹还在此人手上,莫要说气话。”
“住口!”大鹰剑已出鞘,直指袁润方:“我数三下,你不动手,我便动手了。一……”
“数你大爷!”袁润方随手推开了仍在昏迷中的小鹰,朝着大鹰勾了勾手指,满面讽刺地笑道:“老子见你这条连袍泽都杀的狗与地藏王菩萨有缘,这就送你去向地藏王菩萨学佛。”
“好汉。”四鹰感激地看着袁润方,面带几分惭色地叹道:“不杀失手女子,真大丈夫也。今日以众欺寡实是职责所在,望好汉见谅。”
“废什么话,杀!”大鹰一声厉喝,剑已刺出,二鹰、三鹰同时出剑,这师兄弟三人心有灵犀,剑阵之配合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其余四铁鹰亦蓄势待发,只待袁润方在剑阵下露出破绽,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使出杀招!
袁润方大哮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念起地藏王菩萨之语,但他心中却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六道轮回本就是虚幻。
袁润方双掌再次合十,下一刻辟邪大悲掌便分为一上一下打出。这一击,有进无退,只通向死路。
袁润方预想中的结局并未出现——小街两旁的墙头上乍现数十名黑衣人,各自手持弓弩。
这场豪雨自然令箭矢威力骤减,这些黑衣人距七铁鹰不过但区区十余丈距离,弩箭之威力仍不容小觑。
袁润方与七铁鹰同生出一个想法——敌之援军。
所以袁润方继续猛进,以一敌七,他已是必死无疑,如今多出这二十余个黑衣人更令他死志坚毅;七铁鹰却下意识退了一步,他们知道这伙伏于此地的黑衣人极有可能改写战局——袁润方战意如虹,七铁鹰惊怯避退,双方一进一退反令袁润方只在一刹那间便冲出了七铁鹰的包围网。
袁润方一脱困,便听得弩响矢发之声,箭雨如蝗虫般扑向街道正中央的七铁鹰。
七铁鹰急忙举起兵器挥挡利箭,得此空当,袁润方即刻与七人拉开三丈之距!大鹰被袁润方连讽数句,岂会罢休?但他正要抽剑急追,只见那一伙黑衣人又射出第二轮箭矢,而每枝箭矢上又各绑着一个酒带。
七人不惧箭阵,自然也不惧这区区袋囊,但这反令大鹰愈发恼怒——他们七人或挑开或避开这些,但仍避不了被破碎的酒袋溅得一身狼狈。
更令大鹰惊怒之事是这酒袋里装的不是酒,是油。
下一刻,便是二十多枝火箭齐射向七人,大雨削弱了箭矢的威力,自然也会扑压火势,但在双方相距不过十丈,火箭浇油仍不可小视。
“散!”大鹰下令,可是已迟了,箭矢即便射不中他们,却也点燃了地上的油——衣物上沾了油的七人霎时变成了火人。其中四鹰为了护住小鹰还令自己背上中了两箭,是以小鹰未被火伤,四鹰反倒成了伤得最重一人。
境况转变之快远超袁润方意料,见七铁鹰乱作一团,趁其各自扑灭身上油火时马不停蹄地向京城南门奔去。
这些黑衣人极其冷静,他们并不想逼七铁鹰搏命,在获得最佳战果后瞬时散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袁润方知道这些黑衣人来自何处,所以他不想令这些同伴们冒着杀头之险付出的努力白费,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他已然决志——今日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要他的命。
凛风夜楼,四楼。
三个人立在议事厅内,共同看着一幅挂在墙上的地图——京城的地图。
“小倪,你已思度一宿,该小歇一会儿了。”庞昕宇虽劝着倪煜晨,自己却也眼圈深重,也已一夜不眠。
倪煜晨仍是瞪着地图,自语道:“今日已是帮中精锐尽出,皆伏于此……但小夏他们若没走南门,我们岂不是空忙活一场……”
庞昕宇拍了拍他的肩:“要出京,尚书府至南门最近。你已算了一夜,不会错。”
金日腾面色比这二人还要复杂些,忍不住问道:“倪大哥,派去帮中的精锐的退路……真的万无一失?若是有一个被逮到……”
“宽心。”倪煜晨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如何安排退路才是此次相助的至关难点,我已算了无数次……我可用人头担保,绝对无失。”
“倪大哥言重。”金日腾口上这么说,面上却显得更为沉重。
“若是楼主在此,也定会助小夏他们一臂之力。”庞昕宇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忽然感到说不出的疲惫,叹道:“我们只能帮到此处……能不能出京便看小夏他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