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见叶时兰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劝。
他出门时还是微微打开一道门缝,待他出了门后又小心地将门再闭上。
窗外犹有霜露,白日将要东升,但屋内却似乎更冷了几分。
叶时兰轻叹了口气,忽然说道:“外人已走,三位还不出手么?”
“绯焰女魔果然是绯焰女魔,原来你早已发觉我们了!”
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说完,房梁上的瓦片应声而碎,接着便是两个身影落入厢房。
这二人都是以黑巾蒙面,但见眉宇间的姿态似是一老一少,那少年人拿着一对峨嵋刺,另一个老人又持着一柄铁剑,正是一前一后围住叶时兰。
叶时兰冷冷道:“见两位的模样是为扬名而来?”
少年人奇道:“我们不说,你却也知道?”
叶时兰道:“你们若是与我有旧仇,心中自然坦荡,又何需蒙面前来?”
她这话倒是说的不差,这两个人隐瞒了身份,一会儿动起手来,如果不敌叶时兰,也可再寻退路,不怕叶时兰日后再找他们寻仇。
那老人点头道:“要找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不是我们三人昼夜不停地打探,恐怕你出了寿南之时我们还未可知。”
“不知还有一位去了何处?”
叶时兰分明听到了三个人的吐息声,但此时却只有两个人现身。
“你是在寻我?”
第三个人居然是一个女子,她当然也蒙了脸,只是她不是从房顶上破瓦而入,而是一脚踢开了房门。
可是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人——小杨。
小杨的脸上既有惊色也有怒意——有一柄剑悬在自己颈旁时,恐怕是个人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小杨此时的面相却更为可怕,他虽然紧咬着牙关,却像是随时要张开口咬人似的。
见到叶时兰时,小杨也只说了一句话:“叶女侠,这疯婆子……杀了我娘子!”
叶时兰心中一痛,双手嗖地握紧,连指甲也深深嵌入掌心中!
杀气。
这蒙面的三个人皆是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颤。
那蒙面女子故作镇定地说道:“绯焰女魔,你可不要动!你在落难之际,这小子仍肯收留你也算与你有恩,你若是妄自出手可就是恩将仇报了!”
说着,她手中那柄剑又微微挺进几分,一道血线顿时顺着剑锋从小杨的颈上流下。
叶时兰目中正是凶芒毕露,可硬是没有抬起双手,只是大笑道:“你既称我为魔,岂会不知我一向凶残至极,你却想借这个无名之辈要我束手就擒么!”
“你不必嘴硬。”
那女子哼道:“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他?”
叶时兰道:“你定是要杀他的,即便我束手任你们处置,你们还是要杀他灭口,否则日后若是有人知道你们是用了这等手段才杀死绯焰女魔,你们岂非面上无光?”
小杨大喝道:“说的好!叶女侠,你降与不降,小的都是要死的!小的别无所求,只求你能手刃这些道貌岸然的鼠辈,为我夫妻二人报仇雪恨!”
接着,他便动了——他毫不犹豫地撞向脖颈前的利剑!
小杨的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仿佛他脸上就写了“宾至如归”四个字。
当有宾客打赏他银子时,他似乎恨不得想去舔那些人的鞋底。
他天生就像是是一个视财如命的笑面人——但在这一刻,他就是慷慨赴死的豪杰!
仗义每多屠狗辈,说的正是小杨这样的人。
他只是一个平常百姓,为了钱财他可以不要自己的脸面,但为了胸中的气节他可以不惜性命!
叶时兰本想假言欺诈那持剑的蒙面女子,接着再伺机救下小杨,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居然能在这一刻爆发出这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