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的触感传来,凝顾脑子空白了几秒,一串省略号和问号在脑海飘过。
转念一想,他是不是烧糊涂把她当成别人了。
可惜宋壶深喊的那声凝凝,虽然声音小,却听着十分清晰,让她想找理由都找不到。
她挣扎着起来。
宋壶深生了病,力气不大,她轻易脱了身。
她回身,安慰自己他是生着病的呢喃,却不想撞进那双异常清醒的眼睛。
一切都像火车脱了轨道,猝不及防,后果难以收拾。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两年前他突然离开南荔的时候,还是半年前他突然回来南荔的时候?
是半年前,她再见他时,陌生相处时开始的,还是在夏天的某个午后,她接过他剥好的石榴粒开始的?
凝顾惊怔着,全然搞不懂状况。
但宋壶深不是。
他无比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满腔爱意,熔岩热烈。
“凝凝。”
“别叫我。”
几近痴缠的呼喊,换来她的疾言厉色,宋壶深病得脑子迟钝,张嘴一顿,苦笑。
也是不容易,把一个这么温柔的人逼成这样。
吊瓶的针管在俩人挣扎的时候滑落,那双白净的公子手,处处都是伤痕,手背也冒出来血珠。
凝顾退了一步,“把粥喝了吧,我出去了。”
“我还在生病。”少年的声音嘶哑,低声委屈。
凝顾心一紧。
“知道自己生病就乖乖把粥喝了,什么时候脑子清楚了,再跟我说话。”语气尽量恢复平和,却不乏强硬的态度。
宋壶深十六岁,对世界莽撞,对两性有好奇心,也会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是属于这个年纪的特性。可凝顾也不过比他大两岁,一时之间,她要找不到比逃避更好的办法。
“我很清醒,所以这次你打算多久不跟我说话?”在阳光被遮挡的室内,宋壶深的脸上依然肉眼可见的苍白。
可能是宋壶深的话太过咄咄逼人,凝顾反而冷静下来。
成长环境,原生家庭,很多因素纠缠在一起时,两个没人要的小孩相依为命,形容两个人的感情最恰当的两个词是爱与责任。不同的是,宋壶深在这种过程中,缺乏爱,所以渴求爱,于是枉顾客观的感情分类,把那种感情笼统的称为爱意。
她待人温和,但也深知自己情感冷漠,她不懂爱意,甚至唾弃爱,她渴望有人毁灭她,并被她毁灭。
这样的她,不能再拉一个宋壶深下水。
攥紧的手心出了汗,她松开,渡步到窗边,“刷”地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明媚刺眼的阳光顷刻闯进来,房间瞬间明亮。
她站着不动,望着那个眼尾猩红的人,语气无奈,“宋壶深,你现在是在和我吵架吗?”
感受到她的转变,宋壶深嘴角扯着一抹笑,眼睛却让人觉得很难过,“不吵,别走。”
“夏李从嘉来了一趟,没说什么事,只说夏家过几天会来找宋叔。昨天小姨打电话让我回来,还说是你让夏家报警的,在警局不肯回家。”
凝顾站在窗边,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金色阳光洒在毛衣绒线丝丝边,像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