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纳兰玉对容若的阻拦,也是任何以君主为上的人必然会做的事,虽然他自己也心惊于楚韵如的坚持,感动于容若的关怀,但仍然不敢让容若去涉险。
而苏良、赵仪的态度却不相同了。对于想要冲上前的容若,他们往往是一个肘击,一记拐腿绊过去,不是把容若打得掩腹后退,就是绊得倒在地上。
“你上去能有用吗?”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本事?除了帮倒忙,还能干什么?”
他们的嘲笑和打击,更加毫不留情。
容若脸色赤红,眼睛也像要滴出血来,用力握着拳,死死盯着战局,牙一直狠狠的咬着嘴唇,咬出深深血痕,他却茫然不觉。
他心中激愤,却又不得不承认,苏良和赵仪说得对。
他太过好逸恶劳,除了轻功还算好,其他的根本没学好。这样撞上去,不但帮不上忙,搞不好还要害了楚韵如。
他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一个应该被他呵护关爱的女子,去用柔弱的身体,替他阻挡杀人的寒锋,他只能无力的看着,一个学武功不到一个月,从没有实战经验的女子,用生命,去为他应付决死的刺杀。
从没有哪一次,他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从没有哪一次,他如此深切地后悔往日的懒惰。
熊熊的毒火在他心中燃烧,几乎焚尽了他的身和心。
本来苏良冷笑着斜挑起眉头看着他,赵仪不屑地用冷眼瞪他。但看他的脸色越来越肃然,眼神越来越深沉,血从他唇上落下来,点点滴滴,触人眼目,两个少年的冷然态度保持不下去了。
苏良忽然用力咳嗽了一声,努力瞪着容若:“皇后娘娘曾私下里对我们提起过,那个暴死的小绢并非被你逼死,而是涉及了嫁祸皇后的阴谋而自杀。皇后也曾说过,你对我们所谓的苦心,不过我们不相信你这种暴君会有这样的好心肠,但无论如何,我们的武功是因为你而学到的,就算我们要杀你,也不会和你的政敌联手。”
容若死死瞪着战局,胸中无数次呼唤一个名字。
韵如,又是韵如,是她不惜皇后之尊,为他在下人面前解释误会,极力为他解除烦恼,悄悄想要帮他解开死结,却从不在他面前表功。也是她,为他拼死苦战,半步不退,舍死不悔。
而他,竟只能呆呆地看着。
拳头,悄悄在身侧紧握,指甲深深扎进了掌心,血无声地在指间滴落,他却因为心太痛,再也顾不得掌心、唇间的鲜血伤痛。
耳旁隐约又传来赵仪的声音,但他的心已经完全在战局中,根本不能分辨,那话里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待我们很是和善,这样的恩义,我们也应当报答。这一回,我们就算回报了你,以后,再不欠你恩情,将来你要再死于我们剑下,也可无怨了。”
说完了话,也不理容若会有什么反应,苏良、赵仪同时身形一展,齐齐往地上的秦福扑去,动作如电,抽出插在秦福身上的剑,转而掠向高寿。
秦福本已重伤,又全身发麻,动弹不得,此刻吃痛,愤声大叫:“你们这言而无信,屡施暗算的卑鄙小人。”
苏良冷笑一声:“在你们这些大总管心里,我们自然是小人物。我们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却不会像你们这样阴谋暗算,反噬恩主。”
纳兰玉却也悠然笑道:“卑鄙暗算又如何?对付你们这等卑鄙人物,用这样卑鄙的暗算正好合适。”
他一边说,一边自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筒。
苏良与赵仪一人一剑,如燕子双飞,动作奇快,剑影如飞,配合著楚韵如,在高寿身旁上下翻飞,屡施攻袭。
三人都是跟着性德学武功的,彼此配合起来,自然有默契。
高寿急于打败楚韵如,用上了极耗内力的打法,想要速战速决,没想到这两个受了伤的大孩子还敢扑上来。
楚韵如剑光如水,无孔不入;苏良、赵仪剑影似风,呼啸来去。
高寿再不敢托大,只得重新展开绵密细致、稳扎稳打的剑法来应付。
不管怎么样,他的内力高深,这三个人,一个力已将尽,另外两个又带着伤,必然支持不久。
不过,他忘掉了还有一个纳兰玉。
纳兰玉抬手,举着黑筒对准战团,笑道:“各位,我这‘断魂粉’共有八种剧毒,中者必死。皇后娘娘请放心,事后,我一定会给你们解药的。”
他一边说,一边按动机关,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漫天都是粉红色的粉末。
此刻四人交手,劲风激荡,正好把这粉末扬得到处都是,人人都洒得满身。
高寿心中大惊,剑法立时散乱起来。
苏良和赵仪,剑光如匹练一般,窥定破绽,及时刺出。
高寿心慌意乱之间,陡然大喝一声,大车轮、大错步、大翻身,好不容易闪了开来。
眼前剑影一闪,楚韵如一剑直刺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