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灵振翅挣扎,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众人至此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起发出轰然大笑,笑声从烟雨楼远远传出去,竟引得街上行人驻足观看,不知烟雨楼中,出了什么趣事。
本来因为萧远一番别有用心的话而紧张起来的气氛,至此被破坏无遗。
原本脸色肃然,仍有忿忿之意的谢醒思也早忘了杀机怒气,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揉着肚子喊叫。
谢远之虽然勉强还能撑得住,仍在努力保持形象,但因为忍笑忍得太辛苦,脸上也不免涨得发起红来。
容若还赶忙给谢远之再次施礼,文绉绉地说:“谢老先生别听这小东西胡说,晚生姓容名若,不过是个普通读书人,因为先父去世,留下的产业还算殷实,使我不致为衣食发愁,只愿踏遍天下,看尽美景。”
谢远之笑道:“公子风采过人,谈吐不俗,将来必有大成就。”
容若更加客气,更加斯文地回话:“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日不为斗米折腰,夜不以国事为怀,饱食终日,全无建树,就连用脑亦少,实实在在不敢当先生青眼。”
如果光听他的话,倒还有些水准,不算失礼,奈何他一只手抱着因为怀抱没刚才舒适,正在挣扎的小兔子乖乖,一只手还扯着扑腾着翅膀,叫个不停的鹦鹉小精灵,把他本来语气的从容优雅破坏殆尽。让人只记得他这一刻故做潇洒的狼狈,大笑之余,却也对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谢远之再也控制不住,笑出来,却又不肯失了身分,怎么也不愿大笑,只好一边笑,一边咳嗽:“这个……咳,公子……咳,太谦虚了。”
连他都如此,其他人更是笑得腹痛如绞,容若身边的众人,除了性德之外,也大多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凝香、侍月还只敢小声笑,楚韵如用帕子掩了口,笑得娇躯乱颤。
萧远的笑却带点儿冷意:“好好好,说得好,除了微命与书生二字不实,其他倒也说得恰当。你素来只知吃喝玩乐,国家也不理,世事也不管,的的确确饱食终日,难为你有这个自知之明。”
容若不在意萧远的冷嘲热讽,谢远之也同样听而不闻,对着容若拱拱手,又一指自己的雅间:“我与公子一见如故,不知公子可愿赏脸,大家杯尽论交?”
容若连连点头之后,又摇头晃脑地学古人说话:“长者赐,怎敢辞?”
听得这样不伦不类的回答,满腹诗书的楚韵如又在里头轻笑起来。
谢醒思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容若身后的雅间里看,见楚韵如笑得风姿楚楚,终究忍不住问出来:“请问,这位是……”
容若笑道:“她是……”声音却忽的一顿。
名分上来说,楚韵如是他的妻子,但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夫妻之实。容若以前又曾故做大方,说什么要带楚韵如走出笼子看世界,让她拥有对自己人生的选择权,若是将她介绍为自己的妻子,岂非把这权利重又剥夺了。
容若微一迟疑,里间的楚韵如却已盈盈立起,浅浅一笑,便天地生辉:
“夫君。”
楚韵如声音清悦似珠落玉盘,容若听来却如饮琼浆,身形一震,即刻笑开了怀:“这是拙荆。”
谢醒思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已自长揖施礼:“容夫人。”
楚韵如裣衽为礼:“拜见谢先生,谢公子。”
谢远之富甲天下,自然也曾拥美无数,却从不见一个女子,就是打一声平凡的招呼,行一个普通的礼,却也隐隐有这等无比尊贵的气度,当下不敢轻忽,连忙还礼。
几个人客气一番后,谢远之即将容若一行人引入自己所在的雅间里。容若、萧远、楚韵如,和谢家祖孙分宾主坐下。
烟雨楼最大的雅间里,除了桌上坐的几个人,谢家祖孙身后还各站四名护卫武士,四名青衣仆从。
凝香、侍月同谢家仆从一般随侍在旁边,苏良、赵仪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看谢家这样的气派,知道主仆之别不能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黑着脸站在一旁。
性德本来自度是随从,也不过随意站在旁边,但他何等风采,谁好意思让他站着,自己却安坐吃菜,就连谢家祖孙这样习惯被众星捧月的人也不自在起来。
容若跳起来,扯了性德的衣裳硬按他坐下,然后笑嘻嘻介绍说:“这是我远房表兄萧性德。表哥自小父母双亡,和我在一处长大,处处照料我,又帮我打点家业,替我训练保镖,我视他如同骨肉兄长,偏他要拘礼,总说是托庇容家的下人,不肯和我称兄道弟,真真把我一颗诚心给糟蹋了。谢先生你德高望重,帮我好好说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