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仪召见司马芸娘,对她说起王妃的规矩,从此之后,她再不能肆意风流于诗画中,再不能广开大门迎宾客,再不能在男子之间争才名,再不能诗词文章愧须眉。她要做楚国的王妃,她要守礼守法遵闺训,她不能让楚国的王室丢脸。
司马芸娘默然良久,出宫后挥剑斩下乌黑长发,令人送给萧离,自己一人悄悄离京。
她是司马芸娘,爱诗爱画爱文章,爱琴爱箫爱词曲,没有了那些风流奇丽名士气,就不是司马芸娘。她愿为萧离一生不嫁,愿为萧离长跪不起,愿为萧离九死一生,却不能为萧离,不做她自己。
萧离闻讯,同样一语不发,令人把自己的王冠印符、封地爵册全都送进宫中,一马单骑追出京城,从此再没有回来。
两个月后,越王萧离金册除名,由王爷变为了庶民,可是他的故事,却长长久久在京城中传唱,至今已有整整七年了。
听完了这样的故事,连容若也觉荡气回肠,久久慨叹。
同一时间,萧遥也在一旁,听萧远三言两语把容若的事做了交待。
虽然萧远说的话肯定不够客观,但萧遥多少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太后大婚,皇帝私游,这么大的事,足够把那些名儒重臣们刺激到当场晕过去,萧遥却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头,然后笑着一拍容若的肩:“小弟,以往你在宫里,我没什么机会与你亲近,想不到,你是和我一样荒唐任性之人。咱们今日重逢,必得一醉方休。”说着扯了容若便往里走,倒似把这当成了他自己的家。
容若还是第一次面对明知他身分,却这般毫无顾忌与他勾肩搭背之人,又喜爱萧遥是性情中人,心中大喜,满面是笑地同他进去。
司马芸娘笑着携了楚韵如的手:“昨日听萧遥说起你的琴,我便向往了一晚,今儿一早就逼着他带我来见你,今日可要好好为我弹上几曲才是。”
她半句也不提楚韵如的身分,动作亲热又自然,也让楚韵如从心底里生出亲近之意。
四个人前前后后往里头走了,独留萧远站在大门前,冷冷盯着他们的背影,良久才冷哼一声:“果然只有疯子才会喜欢疯子。”
第七集 风云再起 第九章 寿宴风云
就这样,萧遥夫妇成了容若府上的常客,整日在一起说说笑笑,与楚韵如谈琴棋书画诗酒花,和容若说青楼红粉,酒肆名肴。兴致起时,楚韵如抚琴,司马芸娘吹箫,萧遥长歌,容若也挽起袖子来舞剑,日子过得悠闲舒心。
有时容若也给他们唱些现代歌,有趣的歌词,新奇的调子,常会让这三个才华胜容若十倍的人,发出一阵阵惊叹。
有时容若高兴了,亲自下厨做几样风格味道和古代略有不同的菜肴,居然博得大家连声称赞,从此容若为了让大家开心,尤其是让楚韵如展颜,不得不三天两头钻厨房了。
有时,容若兴致起来,还会给他们讲故事,第一次讲的是快乐王子的故事,在场听的除了他们三个,居然也有难得没有出去花天酒地的萧远。
故事讲完了,楚韵如泪眼盈盈,司马芸娘悠然神驰,萧遥抚杯默然,唯有萧远冷笑三声:“整个一白痴王子,假仁假义假惺惺。”
听到经典童话被如此侮辱,容若跳起来就要争个是非曲直。
萧远却冷冷道:“难道不对吗?他身为王子,在世之时,只知在宫墙之中享乐,全不知民间疾苦、国家现状。化为雕像之后,只知道用宝石去救一两个人,这种做法,对整个国家,对所有百姓,可有任何好处?普通百姓可以用这种方式去救助他人,但君王之善,岂等同于百姓之善?君主的责任难道是用自己身上的珍宝去救济一两个可怜人吗?这种人做王子,已是大大失职,白痴无能,愚蠢无知,有什么可敬可爱之处。”
一席话说得容若竟无语以答,只好在心中叹息东西方认知方面的差异了。
好在除了萧远看事情角度比较奇特,在场其他三个人都是以情义为重的,一概以掌声让容若重拾信心,他摸摸鼻子,坐下来又重新开讲。
容若讲故事,初时只是为着好玩,可是说着说着,说得起了兴致,竟是上天入地,古今中外,无所不讲。不止楚韵如等人,其他人如凝香、侍月,苏良、赵仪,甚至别的下人仆役,偶然听了一两句之后,竟也都入了迷。
于是,每天早中晚三场评书,成了家里头最热闹的时候,除了性德,几乎所有人都聚了来细听。
早上讲单本故事,如快乐王子、美人鱼、风尘三侠、昆仑奴。
中午讲女子传说,如女驸马、孟丽君、花木兰、穆桂英、白马啸西风,往往听得女儿家们大是神往。
晚上讲长篇,偶尔说红楼,偶尔谈三国,偶尔讲水浒,甚至连射雕天龙这些武侠小说也信口讲来。
每每别人听到最精彩处,他便拿块木头往桌上一拍,摇头晃脑,装腔作势地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时下面便轰然一片,有人哀叫,有人叹气,有人做恼,有人低骂,有人恨不得拧着他的耳朵逼他说下去。偏他别的不好,轻功实在不错,一溜烟就跑得没了影。
除了唱歌说故事之外,容若的乐趣也很多,济州城名胜美景数不胜数,有萧遥这等风流肆意之人带领,四处游玩,实为人生至乐。
有时,司马芸娘带着楚韵如去女儿家爱去的场所,男人们便如斩开锁炼的蛟龙、脱出牢笼的困兽,自去逍遥寻乐。
萧遥带着容若访青楼,踏丽舍,有时容若也推脱抗拒,却挡不过萧遥强扯硬拉,而且他也不是真的铁了心思,非拒绝不可。听歌舞,赏美人,纤手劝酒,呵气如兰,纵不曾真的越轨,但该有的享受还真没少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