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戌时起大风,明月把大氅穿上,翡翠拿着扇子进来了,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不由惊讶,连忙掩了门,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明月把荷包系在腰上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去长丰园。”
翡翠把扇子搁在了一旁,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办。
她整日同明月在一齐,自然是早就发现她同长丰园里那位的端倪了。翡翠不会讲出来,但主仆二人都心知肚明,翡翠原本觉着明月心里应该有数的,现下看来倒是不一定了……
年少思慕,应该的,但是不能过分……而谢琅玉的家世样貌又太过了,对于明月而言,反而成了最不适合的选择,谢琅玉若是想把她抛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翡翠同谢琅玉接触不多,也很难信任他。
翡翠现下有心要劝,见她小鸟一样快乐地照着镜子,欢快地就要去,又讲不出口了,明月多久没这么高兴了……翡翠收拾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外边一片漆黑,天气冷了,只一路沿过去的黄澄澄的灯笼,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
翡翠提了灯笼,叫明月拿着手炉,把院子的门掩了,小声道:“同秋雁讲了,这会也不会有人来。”
明月点点头,小声笑道:“谢谢翡翠姐姐。”
翡翠叹了口气,同明月一齐往小廊上走,低声道:“奴婢现下同您去了,过后还是要禀告老夫人的。”
明月并不惊讶,只道:“橘如姐姐且缓两日,我想好了,自去同老夫人讲,不会一直瞒着她的。”
明月也觉着没什么可以瞒的,就是怕老夫人接受不了。她身子又不好,明月想着循序渐进,找个合适的时机,也没时间拖着,就这几日了。
翡翠应了,心里直叹气,她就怕明月吃亏,那谢琅玉样貌又好,若是把姑娘哄骗了,日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要如何是好……
长丰园前还是守着侍卫,大门开着,明月拢了拢兜帽,张望了一下,门前的人见了,使人进去通报,赵全福很快便来引她了。
赵全福穿得厚实,人本来也胖,现下看着就圆滚滚的,边把她往屋里引,边笑道:“好冷的天,姑娘穿得可单薄了。”
明月笑了笑,鼻尖叫冷风吹得发红,道:“暖和着呢,倒是老先生要拿个手炉,平白冻了手,可不好受了。”
赵全福两只手揣在袖子里,笑眯眯地点头,带着明月进了书房。
掀开帘子,一股冷风就吹进去,书桌上的蜡烛都晃了一下,明月一眼就瞧见了谢琅玉。
谢琅玉正坐在书桌后边,他拿着笔,低头很专注地在写着什么。
明月跟着冷风进来了,谢琅玉把那个字写完了,才抬头看着她,温声道:“等我一会,可以吗?”
明月连连点头,大氅解了叫赵全福挂起来,她就坐在书桌对面的玫瑰椅里边。
谢琅玉像是在写信,拿着笔的姿势很端正,面上没什么表情,显得他的眼神平静又陌生,明月不由多看了几眼,又想起自己写字会是什么模样。
没一会,紫竹轻手轻脚地推了门,身后的小丫鬟端了个食盒进来了。
又是一阵冷风,紫竹很快把帘子掩下来,见了明月也不惊讶,笑道:“正巧,厨房里熬了汤来了,姑娘喝了暖暖身子。”
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紫竹把食盒提在明月身边的小案上。
谢琅玉像是也写完了,他放下笔,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闭了闭眼睛。
明月就安静地看着他,心想他太累了。
紫竹在边上已经把食盒打开了,一股很淡的香味漫出来,明月侧着头看了一眼,很清淡的汤水,但是很香,是藕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