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边打雷,雷声轰隆隆的,震得耳朵里嗡嗡响,雷劈下来,能照亮半个院子。
明月没睡好,早早就醒了,床帐都还没打起来,影影绰绰见了翡翠在外边擦桌椅,明月把手脚伸出被子外边,顿时就觉得凉飕飕的,屋里的炉子熄了有一会了。
明月躺了一会,彻底醒了神,便叫了翡翠,道:“外边还在下雨吗?今个怎么这么冷呀?”
翡翠便停了手里的活计,把窗子打开了一扇,又来把床帐挂起来了,明月拥着被子坐起来,就见窗外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色阴沉,冷风幽幽地往屋里灌。
翡翠把帐子挂好了,这才道:“今个是比昨个冷,今个正好立冬了。”
明月有些冷,翡翠打开窗子透了透气便关上了,絮叨道:“要加衣裳了,彻底冷起来了。”
翡翠自箱子里找出厚实的小袄来,放在炉子上烘着了。
翡翠把屋里的帘子打起来,外头就正好来了个小丫鬟,小声讲了几句,翡翠又问了几句,小丫鬟这才里开启。
翡翠进来,边帮明月系衣带,边道:“讲是前个去庄子上的人回来了,在二门处候着呢,姑娘要不要叫来问话?”
明月正穿外裳呢,有些惊讶,道:“怎么这么早?这才辰时呢,城门这会也才开吧?”
翡翠也觉着稀奇,方才便多问了两句,现下就道:“讲是昨个就到了,城里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吗……咱们外边这条街格外乱,他不敢进来,找了个客栈猫了一宿,今个清静了,便立刻上门了。”
明月坐在梳妆台前,道:“人没事吧,昨个兵荒马乱的,伤着倒是得不偿失了。”
翡翠笑着摇摇头,拿着牛角梳给明月梳头,“没事,这周武机灵着呢。”
明月到不急着见他,只道:“外头都消停了?”
昨个夜里都能听见街上乱糟糟的声音,现下倒是没听见动静了。
翡翠早早出去瞧了的,道:“应该是的,大夫人起得还早些呢,府上采买的都正常出行了,方才二门开了,二老爷二夫人都回来了。”
明月有些好笑,回来的这样早,看来昨个也吓得不轻。明月没多问,快快洗漱了,吃了早膳,也不叫周武多等,便传他来问话了。
明月心里还有事呢,她现下不晓得谢琅玉是个什么情况,昨个发热了,今个有没有好一些……心里老惦记着,但明月现下也不好意思整日往长丰园里跑。
先前旁人都不晓得,也不打眼,现下多半心里都有数了,明月若是还整日跑去,确实是有些招眼了。
明月定了定神,处理起庄子上的事情来,明月的院子也没个招待外人的正堂,于是不好在自个院子里招待周武,便去了隔壁老夫人的院子,在正堂里坐着,传他来问话了。
老夫人笑眯眯地,也来凑热闹。她今个穿得厚实,头上带着兔毛抹额,穿着鼓鼓囊囊的棉袄,老人家怕冷,她直直把手炉塞在袖摆里了。
明月看着好笑,道:“您吃早膳了吗?”
老夫人点点头,正要讲话呢,两个妹妹也来了,老夫人便招呼二人坐了。
明娇同明淑本来是去明月院子里的,见院子里没人,这才来了隔壁,天气冷了,都缩手缩脚地坐着了。
老夫人看得直撇眼睛,自个还缩在椅子上揣着手,还嫌弃道:“没个正形,畏畏缩缩地成何体统?”
两个妹妹便更缩头缩脑了,揣着手怏怏的,丧眉耷眼地缩在一齐。
明月倒是不怕冷,见几人这样觉着好笑,叫人多加了炭盆,好一会花厅里才暖和起来。
周武很快便来了,瞧着年轻健壮,这样的天气也不过穿厚一些,很会将阿虎,明月叫人给他一个凳子坐了。
周武给主子们请了安,便讲了庄子上的事情,这周武是周妈妈的娘家侄子,家里正好排行第五,便取了个周武的名字。
周武这次去庄子上,很是费了一番周折,但是不费辛苦,还真叫他查出了些隐情。
周武颇有些说书的天分,丫鬟端了些瓜果来,几人都听得聚精会神的。
原来是那庄子上一共八十二口人,管事一共有三个,其中张管事便是最大的。庄子上的收成,每年的进账,都是他一手过的。这些年来,庄子上的进账每年都是差不离的数字,甭管是闹灾还是丰收,进账绝不会相差百两银子,就是太稳了,这才叫人觉着不同寻常了。
周武去探了几次才摸出原委,原来是那张管事家中有一个独子,早年同村里的壮丁去了玉门关,一行百来号人,一个都没回来了,独留一群孤儿寡母艰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