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不到谢琅玉就起来了。
屋里的冰车都化了,帐子里开始变得闷热,明月伏在被子里睡得正香,虽没穿什么,身上也热出些薄汗来。
昨日还讲了今个要早些起来的,谢琅玉穿好了衣裳,把帐子打起来,一边膝盖抵在床沿,一手撑在床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明月的脸颊。
明月睡得脸颊酡红,迷迷糊糊地就把脑袋转到一边去了,睡得很沉。
谢琅玉看她一会,就不太忍心叫她了,给她盖了被子,先把屋子里收拾了一下,这才开了门,洗漱上职去。
明月今个其实也起得早,但起来时谢琅玉已经不在了。下人们轻手轻脚地在屋里打扫,又把帘子都打起来,今个天气好,日头打窗子外边照进来,早间还不热,明月坐在梳妆台前擦香露,就能听见外头有小鸟在枝头叫,叽叽喳喳的特别热闹。
翡翠还想叫人去赶,道:“叫了一上午了,怕是晓得那石榴树要开花结果了,都守着呢。”
明月觉着好笑,道:“哪有这么早就守着的,这石榴树今年还不一定结果,一会日头大了,自然便走了。”
今个家里的女眷都要出门,是为着明家安置的事情,带着一家子住在谢府总是不便利的,且过不了几月,明正谦便也要迁到京城来了,在此之前,自然是要把一切都准备好。
谢氏先前就已经派人瞧了几个宅子,又选了几日,今个就挨个上门查看。还有一个也是为着李家的事情,想快些把宅子定下来,日后李杜衡同明娇能顺顺利利地搬出来,不受那恶婆婆的气。
到底是要出门见人,紫竹给明月把头发都盘起来,带了一套珍珠头面,换上素色的对襟大袖衣,下身一件浅色长裙,袖摆绣着福纹,低调又贵气。
明月生得白,个子高挑,肩颈的线条好看,脖颈细细白白的,嘴唇红润有肉,眼睛冷沁沁的,笑起来却叫人如沐春风,一串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珍珠垂在白软的耳侧,日头一照,都分不清是珍珠在发光还是人在发光。
明月还涂了点口脂,她眉毛生得好,颜色对比起来,越发衬得肤白如雪,紫竹很稀罕,边给她打扇边笑道:“今个正好去逛逛钗楼,夫人再添几套首饰才好……日后的小主子不晓得要多好看呢。”
明月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道:“万一是个郎君呢?”
明月接着便想起谢琅玉来,忍不住又笑道:“郎君不好长得太漂亮,若是女孩就漂亮一些。”
但若是个男孩,生成谢琅玉那样好看又不女气的郎君也是可以的。
翡翠提了膳食回来,明月便坐在门前吃膳,边道:“倒是能去逛逛胭脂水粉,钗环已经是够多了。”
紫竹给她到了蜂蜜水,道:“那京城里这些玩意花样可多了,有个满春楼,许多夫人都爱去……今个这时辰,一会去酒楼吃膳,还能叫上三爷呢。”
明月也有这个打算,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一会安顿好了,再差人去叫他。”
明月吃了没两口膳,明娇就来了,明月也不惊讶,叫人多添了一副碗筷,明娇便挨着她坐了。
明娇今个起了个大早,门口开门的门房都没她起得早。今个长辈们去瞧宅子,明月带着几个妹妹虽说是陪着去的,但是也陪不了多久,就是找个由头能出去透透气,把明娇期待的不得了,就惦记着在外头吃膳了。
见明月还在吃膳,明娇催促两声,自个只吃了两口便在外间打起转来,又去海棠树下溜圈,见这花开的又大又多,稀罕得很,叉着腰道:“这花都不招蝴蝶呢,倒是可惜了,我好会逮蝴蝶的。”
明娇屋里屋外地走了好几圈,像是一刻也坐不住了,搓着手道:“长姐,你可快一些,一会就要热起来了,现下吃饱了,一会可吃不下酒楼的膳了。”
明月好气又好笑,也不想听她围着自个嗡嗡地闹,捧着碗道:“你还有两个妹妹呢,且先把人都叫上,光催我一人是没用的……”
等一行人全都收拾好了,已经巳时了,明娇这个院子催一下,那个院子跑一下,东院西院窜来窜去,差点没急上火,总算是都收拾妥当了。
到了巳时末,一家子便上了车架,打侧门出了府。
京城街道多,谢家这一块叫长正街,地贵人贵,多是有些底蕴的名门世家,少有卖宅院的,仔细算来,已有许多年没听见有人卖宅院了,就算有一家随着郎君迁到别处去的,也叫这宅院空着,平日里留着亲信细心保养,是决计不会卖的。
而谢氏瞧中的两个宅子,在在长庆街,离长正街隔了两条街道,也算是达官贵人的住处,邻居都是有名有姓的,卖宅院也挑剔买家,单单有钱的人家是不会卖的。
一家人坐了好几辆马车,几个长辈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明月先是带着几个妹妹跟着一齐看了宅子,见几个长辈不需要搭手,这才带着妹妹们出去逛了。
今个天热,街上依旧热闹,外边车水马龙,马车上堆着冰车,明月摇着扇子,叫车夫把车赶到长顺街去了。
明娇同明淑早早就商量好了,这一日的功夫要如何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