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留下来的军医也都看过了,都表示不敢贸然动手。拓拨瑾知道如果不拨出那箭,只怕水溶也捱不到回京城。看黛玉刚刚望、闻、问、切的手法也颇为熟练,再者拓拨瑾也听水溶说过师父不空是懂些医术的。而黛玉是水溶的小师妹,大约也不会差吧,何况水溶那般信任黛玉。再者说,当前情形,自己有得选吗?
拓拨瑾这边还在千思百转,黛玉那边已经亲为水溶施针封住了几个主要的穴位。以防待会那箭拨出时失血过多。黛玉一边握着水溶的手和水溶说话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示意不空在合适的时候拨箭。趁着水溶满心满眼都在黛玉身上时,不空微一用力,拨出了那袖箭。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不空一脸。水溶痛呼一声,晕了过去。
黛玉忙将自己带着的上好止血伤药敷在水溶伤口处。又将那千年血莲炼就的药丸喂了一粒与水溶。那千年血莲乃止血圣品。不一会,水溶的血就慢慢地止住了。拓拨瑾喜得什么似的,总算长长出了一口气。若是此番水溶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这一生在他心里都是个结吧?毕竟水溶是因为他才。好在是有惊无险,拓拨瑾真想如自己娘亲一般念声佛了。
给水溶已经包扎完毕。黛玉和雪雁已经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了。几个军医却是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拓拨瑾一看,就气不打一气来:“还不快去帮忙,看什么看!不够丢人现眼的!”也是,一大帮大老爷们束手无策,却让两个小姑娘在那里忙活。
其实要说这些人也冤得慌!要说拨箭,对于军医,不算什么,也经见得多了。可那大都在胳膊或是腿上,象今天这种直接在胸前的也不少。可最后能活下来的却是少之又少。要么失血过多,要么后期感染,要么本就伤及了重要内脏,挺不了多少时日。
这次伤得可是主帅,哪个敢赌命啊?谁知人家一个小公子轻轻巧巧就轻松拿下。其实并不轻松,黛玉也是满脑门子的汗,你是不知道不空拨箭的那一刻她有多么紧张,脑子就象被抽空一样,空白无一物。
各路人马陆续回到了指定地点。看到大家喜气洋洋的模样,拓拨瑾就知道此役大捷!
拓拨瑾先安排各路人马就地安营扎寨,然后将水溶的情况只与几个关键人物透露了一下。众 人听了,也自一怔,万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只盼水溶无事,否则,主帅折损,就算全歼敌人十万大军。只怕这场战事也大打了折扣。好在几人见过水溶后看伤势虽险,却还平稳。心里才略略放下。
拓拨瑾一边遣人将战况用八百里急件送往京中,一面静等着山那边与月氏国汇合的人返回。
当日晚上,黛玉虽已是十二分的疲惫,却不敢睡去。这伤箭,最为害怕的就是高烧。如果这一夜能安稳过去,只怕就没事了。若是不能,那?可就不敢想象了。
雪雁心疼黛玉,让黛玉先去休息。两个时辰后再来换自己。黛玉那里肯依,必得亲守了这一夜才肯安心。不空倒是放心得紧。用过晚饭,就自顾自地睡了。
拓拨瑾见黛玉小脸儿疲惫地已经憔悴不堪了。心里歉疚得紧,也几番请黛玉先去休息,只让别的军医守着。若有何异况,立即来喊她。奈何黛玉终是不肯。真正是没见过那么倔得女子!拓拨瑾只得由着她了。另吩咐了随行的几个贴身亲兵好生招呼着。有什么吩咐立即照办。方才放心去了。
下半夜水溶果然发起烧来了。好在不是高烧,只是有些低烧。也是伤病患者的正常状况。黛玉用湿帕子也不知换了几回,天方微明时,水溶的体温终于正常了。黛玉方长吁了一口气。也是累极了,索性趴在水溶旁边的凳子上打起了盹。心里一个劲地告诫自己:就眯一下下,就一下下。
结果当水溶被照进账篷的刺目阳光晃醒时,就发现黛玉正憨憨地趴在自己床前睡得如同一头小猪。当然是可爱的小猪。虽然黛玉和猪实在搭不上什么界,可那一时刻。水溶想到的就只是这个。以至于若干年后回忆起此事,黛玉还抱怨他的词汇贫乏。
看着那张因连日奔波和操劳而清瘦了的小脸,水溶的心痛得莫名。雪雁已在外面悄悄看了几回,见此情形,竟是没有舍得打扰。
不过有人可不管这个,雪雁还正往里张望呢,就听得有人在身后嚷嚷:“溶小子如何了?咦,你不进去在这里看什么呢?”倒弄了雪雁一个大红脸,连连冲不空摆手。却已经惊醒了梦中人。
黛玉睁眼,见水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还看护病人呢,自己都睡着了。真是的!只得抱歉地对水溶道:“那个,我刚把过你的脉了,看你没事了。本想打个盹的,谁知,谁知…”
水溶哪里忍心,何况要不是累极了,黛玉哪会那样。忙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受伤,你也不会如此。”两人竟相互道起歉来。
不空在旁边看得不耐。上前拉了水溶的手腕就把起脉来。片刻之后,不空道:“嗯,脉象平稳,”又看了看伤处,已没有再往外浸血的现象。便道:“应无大碍了。只要细心养着就好!”拓拨瑾此刻也已进来了,听着此话也放下心来。
水溶想着黛玉只怕是一夜未睡,便对黛玉说:“你看师父也说我无大碍了,你就放心先回去休息一会吧。”黛玉到底不放心,又喂着水溶吃了一片那千年血莲的药丸方才罢休。看得不空直翻白眼,心道:那千年血莲一千年才成熟,你倒用得如同寻常物儿似地。不过总算只是腹诽了一下,忍着没有说出来。
黛玉嘱咐雪雁仔细看护,有什么立即叫她醒来。方摇摇晃晃地去了。
这样又过了一夜,到第二日傍晚时分,那留在山上的那几千人也就回来了。月氏国的部队已经接手了那边驻地。石雷自然就带部迅速回防了。石雷此时也对水溶的伤势牵心得紧。石雷视水云如父,自然也就视水溶为兄弟了。何况两人平素也是相互佩服的。石雷叹服将门出虎子,这水溶天生就是一个帅才,兵法精进,头脑诡捷。就算自己得水云亲自指点,依然十之不及三四。而水溶敬重石雷铁血男儿,重情仗义,是个一诺千金的汉子。何况水云就得此一子,若是水溶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义父岂不要痛死过去?
由是交待完毕,石雷便马不停蹄,即刻返回。进得营地,也是先往主账而去。当看到水溶一切尚好时,方喜极而泣。水溶笑道:“流汗流血不流泪。”石雷道:“哪里啊?人家是眼里进了沙子。”大家都笑,也不说破。
人马到齐,众人议定:由拓拨瑾并霍旗率领大部人马先行前往靖城,以待皇命。由魏英杰亲领两万精兵殿后。石雷带三千人并水溶等人居中。休整一夜,第二日凌晨出发。
匈奴重创,何况王上原本也没有和大夏开战的准备。所以一路顺畅。三日后,先头部队就兵抵靖城城下。燕宁早得了捷报,自然大开城门,夹道欢迎。水溶一行因为水溶的伤势,五日后方到。半日后,魏英杰的后部也全部抵达。
而此时,朝廷的三千里急件也送至拓拨瑾手中。上心大悦,封水溶为正三品的云麾大将军;另赏金银珠宝若干。其他人等,也俱有封赏。拓拨瑾已封瑾王,就只另赏了金银珠宝若干。当日,拓拨瑾并未将水溶重伤的情形报给皇上。一来因情形不明,二来也不想引来朝中不必要的震动。好在有惊无险啊。拓拨瑾倒不怎么看中这些赏赐,只要水溶无事便好。另:圣命有云:着众将领于靖城休息数日后便全数回京。
林如海押送的粮草已先一日到了靖城。倒是没用得上。皇上的也顺带发了一道圣旨林如海,粮草也不必运回。三万石留于靖城,余下全数交与水云。以抵军粮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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