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无论怎么说,因为王二公子的死,我都不可能跟个没事人一样面对裴世子了。可是陆大哥,若轮因果,当初难道不是你在甘州刺杀人家在先的吗?你们两派势力如此冤冤相报,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要夹在你们中间。”
陆骞诧异地住了嘴,心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首先这事儿绝对不可能是阿葭透露的。因为连阿葭也不知道他曾在甘州执行过刺杀任务。难道是裴赴远说的?只为了博取她的信任和同情?所以扮演成无辜的一方?
然,这次还真与心思深城府黑的裴某人无关。早在前两日,嵇桑子拉着黛云软备药时,架不住黛云软的软磨硬泡,便将定北侯与广陵王的恩怨当谈资说的七七八八了。从当初新帝登基,太后一派和宦党挟天子弄权,到广陵王挥师勤王,再到定北侯邯郸学步,紧跟其后。从定北侯派人在甘州对广陵王倾注心血抚育的嫡子进行不留后的损德暗杀,到广陵王在赴京运河上对定北侯以牙还牙如法炮制的反击报复……
“可是,柔嘉啊,你知道裴赴远当初去甘州是为了什么吗?”
黛云软愣了愣,面对陆骞渐渐恢复胜券的那双狭长眼眸,底气不足地答道,“他当时去甘州是因为有公差要办”
“错了,柔嘉。他当初去西北是为了刺杀郦老雁郦公公。若非我出手搭救,恐怕你也见不到郦公公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裴世子好端端地要刺杀郦爷爷?”黛云软瘫坐在长桌上,裴赴远曾经说过的话依稀在耳。他当时平和清朗,说郦公公资深望重,言语间尽是后生对长者的尊敬……
“为什么?因为广陵王府密谋造反的证据在郦公公手上。郦公公一日不死,广陵王府一日难安。”
“那你们呢?那你们定北侯府呢?之所以在广陵王府不给郦爷爷他老人家留活路的时候,将郦爷爷奉若上宾,图的又是什么呢?”
第77章
“是,定北侯府救郦公公是有图谋,没错。可是我们与广陵王府的区别在于,一个让他死,一个救他活,就凭这点,我们与郦公公就是一条线上站着的,不是裴赴远那样的敌对关系。柔嘉,你与我,与郦公公,是保持一致的,对吗?”
黛云软嗫喏了一会儿,躲开了他的眼睛,“陆大哥,麻烦你先去请郦爷爷过来吧。”
雨后郊外的夜,湿漉而冰凉,远处偶尔传来呼啸的海风声。靠海的驻地泥泞不堪,路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鞋印。陆骞亲自去到郦老雁帐外时,老翁才熄灯,正要歇下。陆骞得了准允后进帐,悄悄道明来意,老翁闻言大喜,遂披衣起身,在他的带领下见了一年未见十分挂念的外孙小姐。
陆骞料黛云软赶路辛苦,风餐从简。于是在离开自己的营帐前,特意吩咐下人热来了好酒好菜。
黛云软对桌上的板鸭烧鸡不感兴趣,更喜口感嫩滑鲜美的鲅鱼和素炒的绿叶菜。鲅鱼是北方海产,当地百姓喜欢酱焖,但今天的做法略有不同,切成段清蒸,热油淋葱花,激发出阵阵葱香,将士们在行军途中,为徒方便才习惯挑简单做法烹饪。误打误撞,恰合黛云软心意。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帐子被掀起,郦老雁来了。黛云软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不失斯文地擦了擦嘴。一老一少互道近况,确认对方无恙,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
裴赴远登临礁石之上,澎湃的涛声从脚下响起。秦六寻到他,将一纸信函呈上,“世子,这是你的信。”
裴赴远接过信封,拆开后取出,方才还松弛的眉宇忽地一紧。原因无他,信上一排排熟悉的娟秀小楷,是黛云软的笔迹无疑。
“抑弦,见字如晤。听说你已不在帝京,乘船出海去了。故而我将此信抄写了数份,通过邮驿寄往了各个沿岸的码头,若你停靠,总能收到一封。幽州于你而言乃是非之地。原本不想告知你我的踪迹,但恐你为寻我白白涉入险境,不得已修书于你。其实我仍在京中,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待你成亲后我自会出现。切记,勿去幽州,我在帝京等你归来。”
一旁的温玖凑了上来,“世子,是谁来的来信啊?可是王爷和王妃?”
裴赴远摇了摇头,“是柔嘉。”
“黛娘子?”温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黛娘子怎么说?”
“她说她此刻在帝京,劝我别去幽州。”裴赴远再次凝望起了她的字,不禁微笑起来。
“黛娘子前几日还与我们同乘,绕是她快马加急,日夜兼程,此刻也赶不到帝京啊,更何况是从帝京写信寄来。想来这信也不是从帝京发出的。黛娘子担心世子您的安全,所以才特意修书一封,想要稳住您。”
裴赴远点点头,“分析得没错。她总是这样,只为别人考虑,而忽略自身安危。”
“世子,那咱们接下来还按照之前计划的行事吗?”
……
在海上操练了一日后,孤独珩与众将在帐内饮酒。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葡萄美酒和军妓美姬作陪。独孤珩军事才能不及陆骞,无论是这次带兵演练,还是之前在攘北的战场上,都没少被陆骞有意无意地盖过风头。他心头早就嫉恨不满,手底下的将士只服陆骞也就罢了,偏偏他那新婚不足一年的妻子王知蔚对陆骞的态度也有些不同寻常。头顶一团绿色的疑云,让独孤珩憋闷不畅快到了今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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