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朕认错人了,绝非有意冒犯。”尽管还未完全平复内心的震感,但他还是克制着表情,尽量恢复了帝王应有的矜肃和疏离感。
黛云软强自压下被陌生男子拥抱亲吻的羞愤和尴尬,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蹲跪着行礼,“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起来吧。”李猷想扶她一把,到底还是忍住了。
“多谢陛下。”
“你怎么会到宫里来?”李猷问。
“太后娘娘今日在畅春苑举办群芳宴,民女应邀来参加。”
“你是谁家带来的娘子?”他其实已经率先猜到了答案。
“民女是随广陵王妃一道入宫的。”黛云软始终颔首低眉,不敢妄动。
“你就是那个广陵王世子裴赴远即将迎娶进门的侧妃?”
他微微仰着下巴,开始以眼尾看人,并用漫不经意的语调掩饰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在意。
可在黛云软听来,这句子却变了味。
“民女名叫黛云软,并非是谁的附庸。裴世子出身高贵,还是难得的逸群之才,整个帝京和扬州中意他的贵女不知凡几。他并不是我这样身如转蓬的人可以轻易高攀的。”
“怎么配不上了?”
黛云软以为他指的是自己拥有抚南王义女的身份。她并不想以附骥尾,于是轻声道,“不过是抚南王瞧民女可怜罢了,愿意给民女一个名头傍着。”
“朕觉得你配得上。”
并不是因为你乃抚南王义女的关系。
“嗯?”黛云软终于忍不住不解地抬眼,再次对上了天子笃信的双眼。
李猷朝她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她速速垂眸,不敢再逾矩。
李猷比她高出许多。难得,有如此近的距离将一直以来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的人儿俯看个真切。
尽管是借着身份之便。
此刻,他是君,她是民。
而无论公卿臣民,在至高的君权面前都需要恪守礼教制度。
或许这就是有权力的好处吧。
之前久居其位的厌倦和心累倏地降低了不止一点。
为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之前的一切隐忍和砥砺都是值得的。
李猷的目光细细扫过她的面容,最后停留在黛云软似蹙非蹙的娥眉间。
眉心的一点梅花花钿与她发髻上绽放的红梅簪珠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