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谷大喜,这跟了老师的姓与只做学生又有点不一样。她这个随了单良的姓,不是仆人随主人的姓,可以视作单良将她视作一家人了。
果然,阿姜听了单良的话,又问了一句:“那,这名字呢?虽说户籍上什么样儿的小名都有,可是先生的家人,是不是要起个大名儿?”
单良也没有拒绝,给细谷想了个单字“宇”,很和气地说:“宇有几重意,今取第一重,宇者,屋边也,以后你就有家啦。”
细谷以为自己不会有软弱的情绪了,听了单良的话,心却忽然软了一点。
元峥的心也被人拨弄了一下,“家”这个字,是他生命里很缺的一个东西了,曾经有过,后来又没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拥有。别人正高兴的时候,他也不会说些怪话煞风景,安静等这地新出炉的师徒感动完,元峥开始搬取自己的行李。
阿姜见他一直安静,在公孙佳面前表现得也不错,亲自帮他安置又跟他叮嘱了几句:“老太妃薨了你知道了吧?”
元峥点点头。阿姜续道:“郡王中风了,已不能视事。”
元峥惊讶地停下了放被子的手,眼睛里满是担忧:“那……主人她……岂不是很危险?”
“知道担心主人安危不是想着自己是不是没有大树了,算你小子有良心,”阿姜说,“主人自有打算,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好。”元峥郑重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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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公孙佳现在的处境,元峥愈发的沉默了。他觉得,公孙佳现在的情况跟他差不多,虽然公孙佳还有这一大片的家业,可是能依靠的可靠的人并不太多。扳着指头数一数,他靠着一个公孙佳,公孙佳能靠什么呢?算起来,他的处境竟比公孙佳好,除了天子,别人都没有公孙佳可靠。
现在他能想到的,也就是默默地读书、习武,长大了再说,公孙佳可能也是这样吧。元峥想。
事情的发现却又出乎了元峥的预料。
未出正月,钟府先把钟黎给送了过来,除了钟黎自己带的人,公孙佳将元峥也指定给名钟黎当伴读。虞清还没到,先生是没有的,公孙佳整日将钟黎带在身边,除了与单良、荣校尉说些机密事的时候放钟黎去休息玩耍,其余理事的时候竟是不避钟黎的。元峥无课可上,任务就是跟着钟黎,自然也在公孙佳的身边。
虽是正月,公孙佳并不轻松,府门一关,外面看着她是在修身养性,对外也是宣称她又累着了要闭门休养。除了起床晚之类的小问题,她在府内却是整日不闲,出了正月就要组织春耕,这个事她要过问。
黄喜、张禾走了,换了他们的儿子顶替,人事变动的调整命令虽然已经下了,其中出现的磨擦她必须了解也必须亲自去解决。
皇帝去年所赐的庄园也不很安宁,非常邪门的,从正月就开始有沟渠水源之争,也需要公孙佳决断。
还有她的一些其他的产业,又有与其他人家有磨擦的,从中的协调、各种关系之间的利益交换与妥协,她都需要打理。所以府门虽关,事却不少,各处管事从侧门进进出出并不见事少。
公孙佳处理完几件事,对钟黎说:“往年他们没么麻烦的,你知道为什么吗?看到你太公病了,来试探了。”
钟黎道:“家里太婆也这么说。”
公孙佳道:“嗯,这个时候就更要不动声色,你要气弱了,他们就该扑上来啃咱们的肉、喝咱们的血了。咱们要撑住。”
“是。”
元峥旁听了整个过程,是非常的惊讶的。钟黎比余盛还小一岁,去年公孙佳养余盛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养法!
公孙佳说完钟黎,又问元峥:“你呢?听明白了吗?”
元峥微怔,没想到自己也会被问到。公孙佳这个样子,是在教钟黎,怎么还捎的也教他吗?他以为就像是给余盛做伴读时的一样,主要还是教余盛,他是捎带的。也就虞清看余盛太不上心了,他又认真,才发善心多指点他的。如果余盛是个肯上进的好学生,虞清估摸着不会对他这样“捎带的”多费什么心。
钟黎可比余盛像样多了,坐得正、听得认真、想法也很正统,很是一个正经好学生的样子。这样还会关注他吗?
元峥有点小激动,声音略大了一点说:“听懂了一些,记住了,会慢慢多想想的。”
公孙佳笑笑,低头看着钟黎,摸着表侄的头,很是慈祥地说:“阿黎呢?”
钟黎道:“学到了。我也要记住,慢慢想。”
钟黎可能是年纪有点小,显得比元峥要稍木讷一点,当然也可以说是板正,比起余盛的不知所谓可强多了。公孙佳心道:谁说守文持正就不是优点呢?外公家要延续下去,还是这样的当家人更合适些。
就像钟源,现在大家都着急他不是像公孙昂那样的突出,但是,他出身高、来历清白,只要能绷住钟家就坏不了事。余盛倒是思维活跃了,公孙佳就担心余家落到他手里得全家上吊,哪怕他不是有那么个奇特的来历,公孙佳也要催着姐姐再生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