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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这以后冯保掌司礼监,又督东厂事务,其权力与当年的刘大太监相同,于是总兼内外的冯大太监也是权焰逼人。权焰逼人的冯大太监与高拱有冲突,因为高拱上疏说什么主上年幼,应惩中官专政,请减轻司礼监权柄。高拱又嘱言官合疏与自己同心同力地攻击冯保,同时他还嘱张居正也从中出力。谁知恰好张居正与冯保关系相当不错,这种相当不错的关系让张居正得以通过冯保,随时知道宫中的一举一动,因此张居正才能那么得太后的圣心。张居正当面极力赞成高拱的主意,暗地里却毫不意外地通知了冯保,令他设法自全。张居正这个国家与朝廷的柱石大臣,其心意之叵测可是令世人大大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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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穆宗的宫闱秘事(2)

冯保马上就跑到李太后宫中,拜倒尘埃,磕头不绝。李太后自然就得问这是为了什么事以致如此。冯保只是战战兢兢地磕头,一句话也不说;待李太后问了三五次,这才是时候地流下两行眼泪,呜呜哭诉道:“奴才被高阁老陷害,将被斥逐出宫了。高阁老怀忿奴才掌司礼监,只知敬奉太后和皇上,不去敬奉他们,所以就唆使言官攻讦驱逐奴才,奴才虽死不足惜,只是奴才掌司礼监,系奉皇上特旨,高阁老如何可以变更?奴才不能侍奉太后皇上,所以在此悲泣,请太后做主,保全奴才的蚁命。”无一语不中听,无一字不在要害处,再加上他说到此处又连磕了几个响头,李太后顿时大怒:“高拱虽系先皇旧辅,但究竟是个臣子,如何有这么专擅的权力?”

冯保又拭着真诚的泪道:“高拱跋扈,朝臣共知,只因他位尊势厚,不敢奏劾,还请太后留意,不要吃了他的亏!”

李太后第二天就召群臣入宫,传宣两宫太后特旨:

告尔内阁五府六部诸臣,大学士高拱揽权擅政,威福自专,事事不许皇帝主管。我母子因此日夕惊惧,所以着令其回籍闲住,不许停留。尔等大臣受国厚恩,如何阿附权臣,蔑视幼主?自今宜悉自洗涤反思,竭忠报国,有蹈往辙,典刑处之。

高拱当时欣然入宫,蛮有把握以为必定驱逐冯保,谁知诏旨颁下,却是斥逐高大学士。更让他触目惊心的是,传宣两宫太后诏旨的竟是新任司礼监冯保。高拱当时跪伏地上,险些儿气得晕了过去,可奈情不能忍,又不敢不忍。

到宣诏已毕,各大臣陆续起立,独高拱尚匍伏在地。张居正不免惊疑又关心并尊敬,再加上真诚与亲近地走到跟前把他搀扶起来。高拱就这样狼狈地返回寓处,匆匆收拾行李,雇了一乘牛车,回乡而去。张居正为了把戏做得更足,于是假惺惺地找高仪一同上章乞留,自然是不会被照准的。不多久高仪又病殁了,就这样,假公济私的张江陵于是一下子就跃身成为了首辅。

张居正大握朝纲后,严核各省财赋,综核名实,修明纲纪,课吏治,立章奏,考成法,于用人进谏诸大事端上,都能做到力持大体,令百司俱奉公守法,政体为之一肃。不可谓非救时良相,当时的内外承平十年无事,是离不了张居正的功劳的。

张居正所恃唯一个冯保,而冯保所恃不外一个张居正,观他们两人狼狈相倚,权倾内外,虽然没什么可取之处,但他们希望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圣宠的想法,可见得是时刻都在扰乱于胸中。

冯保本一小人,小人行事,自然阴贼险狠,也无足道哉,可张居正素称救时良相,竟然暗地里与内监勾结,倾害得高拱还了故里还不罢休,张首辅仍是再三地加以陷害。这种陷害落实到他一手制造的多次冤狱上,有那么好几次都让高拱几乎全族不存。张居正与高阁老彼此间本无不共戴天之仇,他竟思戮高氏躯、赤高氏族,小人之心,甚于蛇蝎,何其可怕可恨!多亏了当朝的杨、葛诸大臣顶住重重压力,为高阁老平了反,否则大狱一兴,惨害甚众。

■ 薄命王氏女

神宗此时已是情欲渐开,不知不觉就好谀恶直。张居正劝他量入为出,罢节浮费,尽量淘汰内外冗员,可神宗却令最最好谀的司礼监冯保选内竖三千五百人入宫以备使唤。于是早在前朝就因为裁抑得宜而不见的权阉弊病又出现了,为他谢世不久就将出现的客魏之大乱明朝纲纪作了最好的铺垫。

情欲渐开的神宗那天只好恭己听课去了,待讲官陆续呈讲一毕,他畅快地跳了起来,闲步踱入李太后又在他长大后主动回迁回去的慈宁宫。却正值李太后往慈庆宫闲谈去了,他百无聊赖,正要溜达出宫门时,忽见一个妙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请安。

在神宗叫她起来后,才徐徐起身,侍立一旁。她姣好的面目和幽娴的态度,让神宗顿时不胜怜爱,于是就返身回宫坐下,那个宫人也冉冉随着一同进入,神宗一边问她姓氏,一边仔细端详,见她应对得很是大方地说姓王。那分风神绰约,尤其雅致宜人,在神宗没话找话地说要洗手时,王宫人举着盛水金盆的双手细腻洁白,让神宗越发感怜惜得心痒难耐。年轻的他禁不住这种心痒的诱惑,正要牵拉一下那双素手,猛然记起有贴身太监随在后面,返身一回顾,果然贴身太监正立于背后,于是神宗就挥挥手,打发贴身太监回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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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穆宗的宫闱秘事(3)

王宫人见神宗把内侍驱出,料知这位看着她很有点别的意思的年轻皇帝是要有点别的意思了,可又不便抽身,只好立在那里仍然服侍皇帝盥洗,并呈上手巾。神宗拭干了手,对她着暧昧地笑道:“你为朕侍执巾栉,朕也不会负你的。”王宫人一听,顿时红云上脸,双晕梨窝。神宗见了,更是心猿意马,一把就将她搂进怀中。然后,借太后的寝床就做了云雨的温柔窝。王宫人半推半就,在喜悦和羞涩中落红几点,她此刻做梦也没想到,云散雨收后竟然暗结珠胎。

两人事毕起床时,太后还未回宫,神宗生怕他严厉的母亲训斥,什么一个堂堂的皇帝居然能干出这样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这样的话是他那位最讲礼仪的母后一定会说的,于是就匆匆地整好衣襟抽身去了。第二天,神宗又命随去的内侍拿了头面一副赐给王宫人,并嘱内侍谨守秘密,谁知职司记载的文房太监却早已将神宗临幸王宫人的事情,登簿存录了。

这以后,因为神宗害怕受到母亲的训责,就再也没找可爱又可怜的王宫人临幸,虽然晨夕请安,免不得出入慈宁宫,遇着王宫人时,神宗也不敢正眼看一看。

王宫人一朵才开的花,就这样遭遇了冷风与霜雪。君主如此薄幸与无情,她除了自伤命薄又能怎么样呢?而悲泪与伤情也只能悄悄藏在心中,谁让她是名不正言不顺呢。这时的王宫人虽然为薄幸与无情而暗自悲泪并伤情,但她对自己这种偶得皇恩雨露的幽深皇宫中最下层侍女的命运的真正可怕处,还远远没有估量到。但幸而她怀了龙种,将来还有出头之日,否则一度临幸,君主又将她弃如敝屣,那么对于王宫人来说,就将从此一切都休,一切都是东流水,不到老死深宫,她的痛苦就永远没有完结之日。

数月后的王宫人,腰围渐渐粗大,李太后瞧出了破绽。知子莫若母,她首先想到了自己的皇帝儿子,可一时又不便明言,于是暗中侦查神宗的行踪。这时候的六宫中,只有姿容美得闭月羞花且出身也高贵的郑贵妃最受宠爱,非但妃嫔中没人赶得上,就是正宫王皇后也不能比,神宗总是在她宫中住宿,太后调查多日,也不见王宫人的肚腹膨胀行步艰难明明身怀六甲的情况与皇帝有什么关系,于是就悄悄把她召入密问。

王宫人伏地呜咽哭泣,陈说被幸的始末。她一再强调的是,皇帝用强和自己的不敢相抗,以此来抵消她名不正言不顺而应受到的惩罚。一时间,李太后穿越了二十年的岁月风尘,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所以李太后虽然对皇帝儿子要求很严,但平日一向厚待宫人。如今,她也没去诘责王宫人,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命她起居静室,好生调养。同时李太后让文房太监呈进皇上起居簿录,果然上面载明的临幸时日与王宫人所供的丝毫无误。亏得有此簿,否则王宫人死也是个冤死鬼。

那一天,李太后在宫中设宴,邀同陈太后入座,并召神宗侍宴。席间谈及王后无出,陈太后未免叹息,李太后这才水到渠成地说道:“我宫内的王氏女已被召幸,现已有娠。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儿也太不长进,一个堂堂的皇帝居然能干出那样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神宗一听顿时臊得满面通红,口中却还抵赖说没有这回事。

李太后当即沉下脸来,喝斥道:“何必隐瞒!”随即就把内起居簿录拿了出来,“你看看吧,难道这还冤枉了你不成?”神宗无言可辩,尴尬地离座谢罪。李太后又道,“你既将她召幸,就应该向我禀明,我也不会难为你的,叫她备入六宫,也是应该的。到了今日,我已查得明明白白,你还要抵赖,显见得是不孝呢,下次休得再如此!”神宗诺诺连声,陈太后亦从旁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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