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康熙帝翻阅旧谕,平西王吴三桂拒不率师出镇关东、至今犹坐镇滇中的事就凸现了出来,于是他决定亲下手谕,着平西王吴三桂即日移师关东,如再迁延,是藐视国法;又命豫抚哈铭、总督蔡毓荣、云南抚台鲁镜元暗中秘密戒备,以防吴三桂有变,立即会师征剿。
■ 吴三桂举帜反叛
这道上谕让夏国相攘臂大叫:“王爷如再不决断,就只好束手待毙了!”
吴三桂虽见清廷相煎过急,却仍不能下最后的决心,总兵郭壮图也大怒道:“咱们若移师关东,是就死地去了!横竖不过如此,索性就反了吧!”说罢,拔出佩剑来,就把朝廷钦使斩作两段。
斩了钦使,事已成骑虎之势,于是在夏相国、郭壮图和胡国柱、高大节、马雄、马宝等大将的极力促反中,吴三桂真的举帜反叛了。
一场鏖战,清兵大败。胡国柱星夜追逐,连破清军四十四寨、二十三城,军声大震。总督蔡毓荣亲统六师来战,被夏国相伏兵中道,骤起击败。蔡毓荣夜遁贵州,夏国相追踪进兵,贵抚孙叔雍开城迎降。
吴三桂大兵进了贵州,蔡毓荣驻屯不住,只得退守桂林。吴兵一路进军势如破竹,不到一年,云贵及两广,凡永历帝旧有的地方,以前经清兵攻陷的,此时都归了吴三桂。其时孙可望已降清被杀,这是永历帝内部权臣钩心斗角的结果,被排斥出局的孙可望最终导致了永历帝与清军周旋十几年、一度平稳的政局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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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内忧四起(5)
靖南王耿精忠在福建响应三桂,平南王尚之信也起事粤中。吴三桂兵克四川,一时声势日振,他部下诸将见地段渐广,大事已有希望,就一起上疏劝进。
吴三桂再三地谦让,末了还是择吉日筑坛,即了皇帝位,国号曰周。改是年为利用元年,以夏国相为宰辅,胡国柱为大将军,郭壮图为左将军,马雄为右将军,高大节为总兵官。
清廷立时大大震惊,急将总督蔡毓荣革职,以前豫抚图海为征西大将军,赵良栋为副,任傅宏烈为参军,张勇为先锋。大兵浩浩荡荡,杀奔云南而来,因为他们认为云南是吴三桂的老巢,擒贼擒王,破敌必先捣其巢。云南若一有失,周军全功尽弃。
结果却被夏国相领兵杀回,形成了内外夹攻之势,又大败了清军。图海无奈,还是傅宏烈一矢中了要害,那就是先破吴三桂的外援,即劝降耿、尚两王。一切进行得都在计划中,所以那一天,平东王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同时竖起清朝的龙旗,去了吴三桂的利用年号。
吴三桂得警骑飞报,顿时大惊于耿、尚反复,他的羽翼已被剪去,大事难成了;所以就抚膺痛哭,还是夏国相善于相劝:“陛下不必如此焦躁,事在人为,即使没有耿、尚两王相助,又有何妨?从前明太祖孤身起义,难道就不能干大事了吗?”说得吴三桂破涕为笑。
■ 最后一个南明皇帝
其时公元1658年,永历帝败走桂林,被清总兵李成栋所逼,又败奔梧州。正在人心惶惶,忽报李成栋改竖起明朝旗帜,称为反正军。
李成栋的爱姬珍珠本是明末的宫人,当年李成栋袭破通州时掠得,李成栋见她生得雪肤冰肌,惊为天人,爱惜不已。珍珠虽委身事了清总兵李成栋,心却不忘大明朝,每见李成栋红顶花翎回第,就常用话嘲笑他,李成栋爱珍珠心切,也不计较。
李成栋攻陷桂林后,珍珠就劝他:“将军为清国北讨南征,也不过做个总兵,何不反正明朝,博得个忠臣的佳名。”李成栋叹道:“我非是忠心于清廷,其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珍珠正颜厉色地朗声说道:“将军弃故国而降异族,妾身虽微贱,却不愿做遗臭万年之人的姬妾。”然后竟霍地抽出一把尖刀,往粉颈上就是一抹,顿时鲜血直喷了李成栋满袍满袖。李成栋忙来相救,却已香消玉殒,尸身仆倒尘埃。
李成栋顿足嗟叹,并因失爱而转恨清廷,痛哭到无泪后,他发了半夜的呆,然后奋然跃起:“我堂堂大丈夫,难道反不及一个女子吗?”于是改竖明帜,称为反正军,又换上旧时的明廷衣冠袍褂,上疏请永历帝回驾。这样一来,自桂林直达贵州,凡九十三城依旧仍归明疆。
清廷听说李成栋反正,忙派大兵征剿。一场鏖战下来,清兵败走,明军声势再振。不料李成栋因胜骄兵,被清军夜袭成功,李成栋弄得人不及甲马不配鞍,明军二十万逃的逃走,杀的杀死,投降的也很不少。李成栋只身逃脱后,自觉无颜回见永历帝,于是披发改装,锡杖芒鞋,做了一名云游的头陀,入四川峨嵋山中,不知所终。
李成栋败走后,永历帝守不住肇庆,率着一班亡国余臣仍回梧州。不多几天,梧州又被清兵围困,只得再奔永昌。其时驾前群臣多半是尸位素餐,如庞天寿、丁楚魁、孙崇绮、马吉翔等,一听清兵到来,除了和永历帝逃奔外,再就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只有一个瞿式耜还死死地困守梧州,何腾蛟又在湖北被杀,郑成功也死在台湾,其子郑经继立,明军声势日衰。
永历帝在永昌,糈饷渐尽,嫔人宫女都饿得互相对泣。正这时,忽报吴三桂前锋马宝离永昌已不远了。驾前明臣一听,慌忙各自挈了家属,悄悄逃命去了。
第二天一早,马宝的人马就围住了永昌府,其时随驾的不过一个镇国公沐天波和刘金景等数人,马吉翔倡议此去离缅甸不远,不如前往投奔。缅主世受大明厚恩,谅他也不至于见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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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内忧四起(6)
永历帝走投无路,只得开城出奔缅甸。宫中嫔妃都啼哭相随,还有几个忠心的内侍,饿得路都走不动了,也竭力跟随。永历帝急于逃出虎口,见人多累赘,深怕吴军来追。由马吉翔握在车辕上,把奄奄一息的嫔人内侍,纷纷推堕车下。一时哭声遍野,哀惨之景目不忍睹。
公元1659年,缅酋罗平南闻明朝的永历皇帝驾到,忙召各头目商议,是收还是不收,若收又怕清廷加兵,若是拒绝又于良心上说不过去。最后决定暂且留住,万一清廷有什么举动,立刻就将他们君臣献出。于是永历帝君臣被迎到了驿馆。
没过几天,瞿式耜的噩耗就传来了,永历帝大哭一场。悲痛的泪水还没擦干,又有人密报,说缅甸酋长听说吴三桂人马将为永历帝而进攻缅甸,缅酋决定将缚明朝君臣送往吴三桂军前。
永历帝有心速即逃走,却又没有粮饷,正在这疑虑不定时,猛听得馆驿门外,一声呐喊抢入几个缅甸兵,喝叫明朝的皇帝出来,镇国公沐天波见不是势头,挺身大喝道:“皇帝乃万乘之尊,岂能轻易见尔等?”
缅兵大怒道:“亡国的庸臣还要逞威?”说罢一拥进馆,沐天波仗剑拦住,尽力抵挡,可不一会儿,就被缅兵剁倒在地。缅兵潮涌般进来,内侍宫监还想阻拦,争奈赤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