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王孙尘神情微变,推门出去看了看周围,又回来沉声:“混蛋,别随便提起以前旧事,这不是老卢侯在时一手遮天了,租界对我们并不安全,你想引来审判官么……”
“在下错了……”
“算了,这次事发意外怪不得你,且留着你,继续担任纪家管家,有什么事立刻向我报告……另外,去找到那柄青铜钥匙……你的机会不多了,费宏。”
“是!”
费宏说着,躬身后退,出了门,才松了口气……
回首看看这家雕梁画栋的阁楼,这是伪装成东瀛商会馆的组织秘密基地,在街道西边的红色夕阳照耀下染上明艳血色,有些配武士刀的东瀛浪人出入,部分甚至带着杀过人煞气,在一个曾经老兵眼里很容易分辨出来,他目光里闪过一丝猜疑:“这么多东瀛人,上面最近在搞什么?”
不过这些上层斗争,并不关自己这底层的事,所谓的真君后裔,在六百年后并不值钱,若非搭上关系,有着利用价值就不过庶民而已,费宏想着王孙尘的最后警告,又摇摇首,上车离开。
“老爷,接下来去哪里?”司机老赵的声音沉厚,他穿着普通民服,不是军方配给上校纪江的专用司机,但也领着纪家工资,用这样称呼来对一个管家,如果给主家听到就是很大的问题——吃里扒外。
费宏似乎习惯了,甚至享受这声‘老爷’的称呼,脸色沉沉:“那柄青铜钥匙,它一定还在云雾山附近,一定还有人佩戴着它……找到那个人。”
小汽车外,租界街区与普通街区交接的街道,分外繁华热闹,这时候人流一片拥挤纷扰,小汽车滴滴两声喇叭都难以催开人流,只好停下来,费宏问:“又怎么回事?”
“学生游行……”司机老赵说。
车窗外,一群身穿灰蓝长衫的男女学生举着白色横幅过去,挥舞拳,高呼口号:“抗议租界枪击案!”
“请愿当局抓捕洋人凶手!”
“振兴教育,支持国货……保护民族利益!”
各种驳杂的口号,不断有各色的小商贩加入,汇成五六百人,在郡城里也算得上规模游行,就算在开车的老赵,见此也是一叹:“国家不振,要孩子一腔热血牺牲付出。”
“当年我们不也是一样的热血学生?”
“正是神州沉沦,所以我们才必须支持拥有天命的诸侯……本来二十年前,卢侯是最好的人选,是唯一能取代皇室的最强诸侯。”
“那时,派来纪江上校来执行计划,不过是候补,找到我们制肘纪江配合蛰伏,更是随手下的棋!”
“当时卢侯本身,就有着取代的力量。”
费宏说起这段,目光闪亮,似乎在追忆那时梦想,许久吐了口气:“可惜天不假年,卢侯家族的血脉诅咒,年寿难过五十,死得太早,小卢侯威信浅薄不足服众,派系诸将分崩离析成各诸侯,军阀混战,华夏黑暗,前途无光,我们这些底层也失去方向。”
“当年……”司机老赵听着神情闪过一丝追忆,低声唱:“帝国欲将大局保……卢侯遵旨练新操……第一立志君恩报……”
费宏也同样跟着哼唱那首军歌,似乎回到了那段炮火轰鸣的岁月,脸皮抽搐,泪水在沟壑的脸上流淌,最后拿起洁白手帕擦擦泪水,吁了一口气:“我们是黑夜中的剑,黑夜中的盾!卢侯既死,组织上层又遭遇一次分裂,我们这些暗子不得不转求别的实力者投靠……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司机老赵不吭声,半响缓缓:“其实我一直很迷惑,我们现在上线的上线,是哪位诸侯?”
“这是单线联系,我死了才轮到你替补,那时会有人联系,但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
司机老赵连忙低首:“不敢。”
“老赵也别难为情,我们名是主仆,实际都是一路走过来的袍泽,那些旧事连我儿子都不知道,纪江更不知道……”
“这里没有背叛,只是为了更好活下去,我们过了那段年轻充满激情的岁月了,知道了怎么做事和做人,只有纪江……”
“说实际,我很羡慕他,也嫉恨他,因他有实力,能保持他的梦想,而我们,由于力量微弱,只有一个选择——带着梦想去死,或者抛弃梦想活着。”
费宏和司机老赵说完这话,都沉默了。
良久,费宏又说着:“术士本来就少,而且他是著名战斗英雄,上校军人眷属保护规则森严,害得我们无法随意对苏细眉和她三个孩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