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张了张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范建什么都明白了,走上前压低声音怒吼着:“你知不知医仙是李云睿请来给你的未婚妻治病的!你若是对医仙有所图谋,大可不必这般冒险,陛下给你下诏,你若是配置不出解药,我进宫去豁出我这条老命也要保下你的命!”
“李云睿的伤治不好就治不好,总归没死,还能借着伤让她安分下来,再者,你的未婚妻必不会让你去死,你的老丈人更加不会见死不救。”
“现在好了,满城皆知你对医仙出手,现在生死不明,世人皆知医仙不会武,你真气失控一掌下去,医仙不死也得半残,陛下那里我可以有章程为你开脱,百姓那里我拿什么章程去安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萍萍走近勾结策划这一件事,把医仙身边的九品婢女用影子引开好方便你下毒英雄救美?”
“现在呢?下毒成功了吗?没有,反倒是把你搭进去了!”
“你你你。。。”被气的心梗发作的范建捂着胸口一屁股坐下,范闲连忙扶着,却不曾想忘记了腿上的伤,牵扯到伤口疼的他直冒冷汗。
范闲帮着范建顺气,等范建情绪稳定下来缓缓开口解释道:“我知道你为我好,但就算爹你拒绝圣旨,陛下也还会给我施加压力,拿婉儿的婚事来威胁,爹你可是希望我接手内库,唯有与婉儿成婚才能拿回内库大权。”
见范建态度软化下来,范闲顾不上疼痛舔着笑意继续道:“我实在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下策,爹你也知道医仙与长公主不合,更是公然抗旨,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除非长公主低头登门拜访,负荆请罪,或许医仙看在长公主这般诚恳的份上,也看在婉儿的份上,说不准会出手。”
范闲拿起床头柜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范建。
“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医仙恃才傲物,若是皇权压制反而适得其反,所以我是先打算与她交谈商议。”
范建喝了口茶,瞥了一眼冷汗直冒的范闲,火气也消散了。“行了,你有伤在身,还是好好躺着。”
范闲咧着嘴躺下,舒坦的忍不住出声,惹来范建的白眼。
“你怎么与医仙商议?你哪来的底气?”范建上下打量着范闲,根本看不出有哪点胜算的样子。
“之前我揣测医仙与长公主闹翻的原由。”
范建无语的白了范闲一眼。
“难道不是因为长公主把火烧广信宫,刺杀的罪名安在医仙身上,惹得医仙不快为此抗拒圣旨吗?”
范闲摇了摇头,“有一部分在其中,但这件事陛下已经给出了答案,也安抚了医仙,那长公主为何要冒着庆帝不快,甚至耽误国战的罪名与医仙交恶呢?”
听着范闲的分析,范建也冷静下来,认真的打量着说出这话的范闲,给了他一个眼神。“继续。”
范闲咧嘴一笑,眉眼尽是得意,“想必爹你也知道医仙与二皇子走的很近,而且那天御书房陛下曾问起医仙的婚事,甚至还想给医仙赐婚。”
范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长公主与医仙闹翻其实是陛下授意?”
范闲点点头,“不然长公主为何会这样莽撞行事,爹你在京都多年,比我清楚长公主的为人,若不是陛下的示意,那为何李云睿要冒着得罪医仙并与之闹翻的罪名呢?况且医仙可是长公主亲自邀请来南庆给婉儿治病的。”
“医仙在民间素有威望,而且这样的人才若是流入他国,必定会给我们庆国带来一定的威胁,所以陛下默许甚至纵容长公主的行为,为的就是给医仙造势,好嫁入二皇子府中。”
范闲的猜测推敲也不是没有道理,范建熟悉长公主的为人,是个疯子,绝对的疯子,也清楚庆帝的行事绝对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
“你说的不无道理,这医仙虽然在民间颇有威望,但家世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如今二皇子与太子争斗,后宅空虚,二皇子在朝中如日中天,若是医仙想入二皇子府中,必定得有让陛下同意的资本。”
范建和范闲都猜错了庆帝的用意,因为李云睿根本就不可能用自己这张脸去做赌注,与医仙闹翻无关利益,纯粹是李云睿的心理变态,不允许有人比自己更漂亮,虽然没有见过医仙的脸,但传闻就已经让李云睿恨之入骨。
“这医仙要是入了二皇子府中,只怕是太子不同意啊,更是坐立不安。”
范建长叹一口气,“陛下或许是让医仙入太子府做侍妾。”
范建站起身,背对着范闲,背影高大宽厚,但塌下的肩膀,鬓边的几缕白发都不如当年意气风发了,语气郑重道:“医仙那边,我舍下这张老脸去给你赔罪,你就好好养伤就是,天塌下来由我这个当爹的来扛。”
关键词触发的范闲头好像被人拿针扎了一样,细细密密的,双手捂着脑袋,咬着嘴唇,脑海里浮现出更多的画面,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范建还以为会收获范闲的感动,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谁知道一转过身来就看到范闲又开始发疯了,惊的范建惊慌失措大喊着。
“范闲!?范闲你怎么了?快来人,宣太医!”
这一晚,注定不太平,鸡飞狗跳,不,甚至整个京都城的夜晚都不太平,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沉,黑暗里,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把他们的咽喉勒住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风雨欲来山满楼!这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