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子,谢夫人,您二位这边请!”近了巳时,终于有黄门太监晃荡着拂尘,熏炉前来引领。
谢慎严同林熙一道跟随入内,走了半途时。忽然又遇上了一个穿着五品太监服的人,林熙立时低头半避在谢慎严之后,她本就退着一步,此刻便是一步半了。
论理,林熙此刻封的是一品。五品太监不算什么,可太监最高的品衔也就是正四品的敬事房大总管。而身为五品的自然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副总管了。
你在这种人跟前耀武扬威,没什么好处,毕竟小鬼难缠,日后遇上点什么,碎念两句,就够你喝一壶的,因而林熙客气避让。
她这举动让副总管顿生优越,对着谢慎严也不觉得气短卑微了,一脸笑容上前:“谢夫子,皇上知道您今日携尊夫人来谢恩,便想邀您过去一起对弈一局,所以……”
“慎严明白,敢问总管大人,那拙荆……”
“尊夫人照例去皇太后,太后以及皇后面前谢恩。”副总管一脸笑意,谢慎严淡然的点点头,继而转头冲林熙言语:“过去之后替我向三后言谢。”
“是,老爷。”
谢慎严嗯了一声,直接跟着那副总管就走,此刻黄门引着她继续向前,两人便在抄手游廊里分去了两处。
林熙明白,这就是各自攻守一处,但她已经做了万千的准备,谢慎严一早上在路上就教了她许多。
到了福安宫,黄门进去通传,立了约莫五分钟,里面传音出来,林熙便整了整身上的一品朝服,按照叶嬷嬷教的仪态,步步规矩的入内。
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平常之心带敬畏,乖顺皮相藏傲骨。
叶嬷嬷教的她记得,小心的步入到正中,这行走当中便偷眼扫了两侧,看见左下有年轻女子,头戴凤冠,身穿金色大衫陪着绣凤霞帔,便知乃是皇后朱氏,当下放心上前,对着正中先拜。
“臣妇谢林氏叩见太皇太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口中念词,规矩叩拜,头磕三下,老态龙钟的声音传来一句免,林熙才应谢起身,略侧了身子对着太后又是一番如此,太后发了话免,林熙再次应谢起身,如此才对着朱氏叩拜了下去。
对着祖宗,乃是三拜九叩,对着这三位,今日也倒凑了个满。
礼数尽到,并未完,今日乃是谢恩的,是以她又再度跪下,高声叩谢封赏。
“快起来吧!”太皇太后招呼着言语,一旁的宫女上前虚扶了一把,太后招呼了一句赐座,太监便送来一张绣凳。
林熙规矩着言谢后,这才理了半裙屈膝而坐,只沾了半边屁股,实打实的遵循着礼仪规矩,之后双手轻侧在身旁,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毫无半点做作与生硬,看得那朱氏眉眼高挑,太后温笑,而皇太后则是立时笑着言语:“瞧瞧,这才是命妇的头脸,这才是一品夫人的样儿,日后她家谢夫子做了侯,她便是侯夫人,命妇中的一等一,横竖都是咱大周命妇中的头脸!”
林熙立时起身言语:“皇太后真是虚抬了臣妇的脸,臣妇可不敢当!”
“你安心坐着吧,不必一句一起身的,你是叶嬷嬷教养大的,便是我这一路,算我的嫡系至亲呢!”皇太后一句话便给林熙归了队。林熙岂会不知话中意思,立时起身笑言:“能算到您这一路的嫡系来。定是臣妇祖上烧了高香的,臣妇当真是好福气了!”
她这言辞让皇太后听着熨帖,便笑着点头,此时太后却是一清嗓子开了口:“时光荏苒,一眨眼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林氏啊,你还记得当年你到宫里来参加乞巧宴么?那时你同谢家的十四姑娘在一处,可叫本宫为难了,真不知是选你好。还是选十四姑娘好!”
林熙淡笑不语,并不出言接茬—这话儿她可没法接,接不好就要栽进坑里。她可没忘记当年她差点就当了绊脚石,更没忘了,她全然就是被当年的这位太后给算计去当坑的,这会儿她到卖好来了,难道她就真不知道十四姑娘是早定的人吗?
“那后来母后是如何选的啊?”此时朱氏见林熙不接茬。便张口递梯子,立时太后言道:“最后啊,还是淑贵太妃拿了她的喜盒给了林氏,我想着她有此殊荣也不枉这一行,才安心点了谢家的十四姑娘。也不知林氏可怨我不?”
“原来是这样啊!”朱氏转头冲着林熙言语:“一品夫人当年原是如此败北的啊!”
林熙闻言一笑:“是太后和太妃恩泽,看臣妇年轻。怕臣妇不懂事,才有心照料,说实话,臣妇可比不上我那十四姑姑,她乃谢家嫡女,自小便是饱读诗书的,她的才华与本事,对的起那个巧字,是以太后与太妃当年抉择,臣妇可服气的很呢!”
“谢夫人这话可谦逊过了,说实话,本宫当时看你,觉得你乖巧敦厚,是个温柔细弱的小姑娘,可谁料这一眨眼的功夫,你年纪轻轻的就做了谢家的当家主母,倒是雷厉风行起来,不但手段高明,治下也更严明啊!”
林熙闻言欠身冲着太后一弯:“太后娘娘与谢家亲密无间,臣妇便也不怕丢丑了,哎,我凶狠起来这也是没法子啊,有道是: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打我成了当家主母起,前有刁奴盘算,后有小人撤退,我若温温柔柔的,岂不成了软柿子?我夫家满门都是饱学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