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更冷了,也不会更糟了,反正一切也快结束了,她抱着膝,慢慢回想起从前,以前下雪的时候,阿嫲会把他裹在破破烂烂的漏风棉被里,给她做糖饼吃。
糖饼很热乎,也很甜,吃完了身子就变得暖呼呼的,好久都不会冷。
可是没了……再也不会有了,她清楚的记得阿嫲被凶神恶煞的半兽人砍下了脑袋,阿爸抱着她跑,半路被射断了腿,只能含泪将她交托给邻居。
她没敢再回头,只听到阿爸的惨叫,后来邻居家的大叔也死在流亡的途中,跟着大部队流落到到这座城时,她只剩孤身一人了。
好在他们来的够早,当时城里还负担得起,所以没有收取费用,就放他们进来了。
于是就这样勉强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被赶出了贫民窟,在大街上流浪。
好在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也许一个恍惚间,这些天的遭遇就都成了一个泡影。
等待着她的将是一次新的远行,这一次,将会是睡不醒的长眠。
她将视线悄悄的看向窗内,看到恍惚的灯光之下,那个漂亮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她曾经也有这样漂亮的金发,阿嫲说那颜色像太阳,可现在却成了乱糟糟的鸡窝。
她真美啊…像太阳一样。
女孩看着窗内,仿佛陷入了某种憧憬,直到忽然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和自己交汇,才匆匆移开了视线,苦笑着自惭形秽。
小莎娜抿着唇,鼻子酸酸的,早已红了眼。她摸了摸口袋,掏出几枚银币,紧紧的攥在掌心,眼巴巴的看向李明悠。
李明悠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却摇了摇头,给她钱是没用的,外面的流浪汉多的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手里拿着钱反而是种灾难。
那些饿得饥肠辘辘的家伙,他们不敢抢穿得光鲜亮丽的贵族姥爷,也不会冒着被城卫打死的风险去抢一个平民,但是他们却有的是足够多的恶意,去迫害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
流民之间的事情,城卫是不会管的,因为太多了,管不过来。
他接过了莎娜手里的钱,对着不远处的侍从招了招手。
侍从正看着酒馆里的火炉发呆——燃料快烧完了,这是最后的燃料,再过一会,等到这温度散去,就连他们也要一起挨冻。
都怪这该死的战争,断了城外的运输链,燃料才送不进来了。
他随即才注意到有客人在招手,赶忙一路小跑过来,脸色挂着服务性的微笑。
“客人,有什么事吗?”
“你们店里有面包吗?”
“有的……客人要小麦面包吗?”
他瞥了一眼桌上丰盛的菜肴和客人身上华贵的衣服,心中立马有了数。
“不,普通的黑面包就好,把这些钱换成黑面包,送给外面的人吧,你看到的都送,钱不够的话,再来找我拿。”
李明悠将那些银币递到他手里,虽然只有几枚,但已经足够买上百块黑面包。
侍从愣了好久,看了看窗外,瞅见那些躲藏在阴影中的身影,嘴角的微笑慢慢淡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您是一个好人……”
他无比诚恳的说道:“我替他们谢谢您。”
李明悠摆了摆手,那侍从很快转身离去,不一会儿抱着一篮子的黑面包,走出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