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骨巅峰,很了不起吗?”宋钰这才伸出一根手指,朝双目圆睁的花司长胸口点去。
在他指尖,仅有一粒豆大得紫气在夜色下吞吐闪烁。
“真阳魔劲?”花司长在火焰中发出不甘的嚎叫,随即整个人冲出房间,纵身跃下木楼,冲进雨幕中。
宋钰对于这情形,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愚蠢!”如果雨水能浇灭这火焰,宋钰这会已经死在何老头手中。
宋钰俯身建起地上的面具,毫不犹豫地将面具戴回脸上,又伸手将头蓬罩在头顶,这才冷冷看了力鬼一眼。
力鬼没有说话,平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一捧捧的雪水从指缝间涌出。
“先生?”月娇泪水夺眶而出,本以为自己今夜注定受辱,她想可能有人来救自己。也许是师兄,也许是莫名其妙逼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师傅,又也许是偶然间从这里路过,一怒拔剑的剑侠剑仙。
月娇想幻想过无数可能救自己的人,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先生。
宋钰从怀中套出一张皱巴巴,几乎湿透的宣纸:“我说过今夜将新曲给你。”
月娇摇摇头:“还有机会登台了吗?”
“只要你想。”宋钰拾起一张焦尾琴,信手拨着仅有的三根琴弦,一串音符从他指尖轻轻流溢而出,乐调古朴而不失雅致。
月娇小心翼翼将宣纸摊开,缓缓吟了出来吟着吟着,泪水滂沱而下。
月娇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读着,却不时拿眼睛瞟着宋钰。先生抚琴时,依然是那样一如既往的专注,但她却念不下去,颤抖着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月娇问得莫名其妙,宋钰也回答得莫名其妙:“弱水那些人为着目的从来都不择手段,他们暗中对我的试探从来没有间断过,只是你太傻太天真。这一次他们逼你来这里,不过是众多手段中得一种,但却是最有效的。因为我却不能不来,姓花的是螳螂,我是黄雀,花蝶和你师父就是那捕食黄雀的鹰。”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些。直到先前得悉你身份后,才忽然间想起前段时间师傅提到的专门针对夜叉的临渊计划,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宋钰停止抚琴,望着月娇道:“如果当初知道你是弱水的人,我不会靠近你。”
“可是,月娇不后悔遇上先生。”
“嗨!”躺在地上的力鬼忽然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看来你还有更多的麻烦,弱水那些人也许转眼就到。虽然肚子上这伤是拜你所赐,不过你帮我杀了那脑满肠肥的家伙,咱俩扯平。我为了报仇能隐忍这么久,你为什么不躲上一躲,充什么好汉?我不会告诉她们夜叉的身份,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用这东西对着我脖子来一下,死对我来说,也算解脱。”
“我也不会说,打死也不说。”月娇慎重地强调道,宋钰终究是没有多说,只是心中感叹着造化弄人,为了月娇他可以闯花府,如果事情败露不过是离开天关城而已。
力鬼又说了太多话,他这样说难保没有套点近乎,希望夜叉不要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但这话确实让宋钰犹豫起来。
单是和弱水作对,这天下几乎没有可以安身立命之所,既便是人迹罕至的镇魔岛,也能被弱水找到,这一年多的暗自修炼让他对宋时关的修为有了更多的认识。
无知则无畏!
当面对过死亡后,才会对恐惧有真正的认识,而宋钰差点自己将自己封成一块玄冰,再也醒不过来,所以他对生活有着更多的迷恋,对这种自由的追求远远高于对一个异性的好感,这是宋钰畏惧的真正原因。
想到走,宋钰几乎没有犹豫,将直刀碎片一一捡起兜在怀中,忽地打开窗户。
劲风细雨扑面而来,一道闪电在夜空中闪现。
月娇坐在原地哭成了一个泪人,眼看先生一句话也不说就欲离去,连忙说道:“对不起!”
这一句包含了太多的含义,因为月娇明白,是自己给先生来带了困扰。他也知道师父、师兄们的性格,对自己严酷,为了惩罚自己,师父面无表情地夺走自己红丸,师兄们则是理所当然地安慰:“这样就对了,有恨才会让你更有力量。”
花府外面的道路上必然有张罗网已经为先生张开,等待着先生一头装进去,偏偏她醒悟得太迟,更无力去改变。
无论是师傅、师兄,还是花蝶,这些高高在上的顶级杀手都不是她一个还未跨入雷鸣境界的女子能够左右的。
宋钰背对着室内,视线停留在外面的夜雨中,那里正有一簇簇的迎春花在雨中怒放,电光中还能看见几只蝴蝶在风雨中拼命挣扎着翅膀。
宋钰伫立在窗前,笑笑朝那花丛指去:“在海上,我见过最大的飓风暴雨,它们可以将比这竹楼打无数倍大的航船掀翻转过来,但它们却无法令一只蝴蝶臣服,因为———”
说话间,宋钰窜出窗口,纵身飞跃在夜幕中。
咔嚓!
一道电光撕开黑云,笔直落来。
亮晃晃的电光照亮了整片天地,仅有宋钰的声音还在夜空中回响:“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