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想把球还给你,我要绑架你的球,所以你得告诉我你家在哪里,等你回家了之后,我就会把你的球送回去。”平谷昕尽量用一种孩子气的说法“威胁”小男孩离开。
但小男孩听完他的“威胁”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慢慢的在他那张原本就十分白皙漂亮的脸蛋上添加一抹粉红色的笑意,然后他说:“你白痴。”
紧接著,在平谷昕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小男孩已发出响亮的哭喊声——
“哇……有人绑架小孩……救命啊……有坏人……他要绑架小孩……救命啊……”
平谷昕当场愣住!
如果小男孩一开始就大喊大哭说有坏人,他还不会那么错愕;可是这小男孩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的精明、非常的跩,甚至在哭喊的前一秒还带著美美的、纯真的笑容骂他白痴,怎么……接下来就哭得这么逼真了?
他是童星吗?还是……
平谷昕没来得及想更多,小男孩惊天动地的哭声就已经引来了附近的人家出门探看,也在这同时,他原本等候著的“老大”的车子也刚好抵达围墙边。
一片混乱中,平谷昕先是看见那几个邻人对著他指指点点。
咦!不是应该要一拥而上把他痛扁一顿,让他完全没有机会解释,最后含冤莫白的被送进警察局吗?怎么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男孩还在持续哭喊著——
“……他要绑架小孩……不要脸……他是坏人……”
直到黑色轿车内走出的男人——也就是平谷昕的“老大”——雷莫海,弯腰抱起了小男孩,他才止住了哭声。
但那张小脸上已经哭得十分“精采”了。
雷莫海皱著眉,拿出一条折叠得十分整齐的手帕轻轻擦拭小男孩的脸,然后吐出一句差点让平谷昕当场暴毙的话:“玩累了哦?谁叫你哭得这么逼真。”
接著,更教平谷昕吐血的是:他的老大雷莫海竟若无其事的朝围观的邻人点点头,带著歉疚的说:“抱歉,吵到大家了。”然后就抱著小男孩进屋里去了。
此时,邻人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平谷昕似乎听到有人说:“好可爱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他哭起来就是特别好听……”
另一个邻人接口说:“也好看啊。每次我一听到他哭就会特地跑出来看。”
这、这……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平谷昕终于回过神、进屋后,就见到雷宅里的管家徐妈正百般讨好的招呼著小男孩吃东西。
小男孩显然已经换过了干净的衣服,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著一杯牛奶和各式点心。
——他正像个天使般优雅安静的吃著东西,小脸上仿佛带著一层金黄色光晕,动人洁净的模样实在让平谷昕无法和稍早前那个跩个二五八万、哭得跟鬼哭神号一样的小魔头联想在一起。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还是复制品?
“小昕,你怎么现在才进来?先生在等你呢。”徐妈看见他,向他努了努下巴,指向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雷莫海。
平谷昕有点紧张的看向雷莫海,心里想著:不知道那个小男孩跟雷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完蛋了,这下子他可能别想在“雷神”集团里混了。
“雷先生。”平谷昕硬著头皮开口。
雷莫海放下报纸,看了一眼小男孩,才抬头对著平谷昕说:“阿昕,你今年多大了?”
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难道是……雷先生准备将他扫地出门的开场白?
“十五。雷先生。”
“十五啊,”雷莫海思索了一下,接著说:“我听阿沧说你愿意放弃升学,只想跟在我身边?”
平谷昕点点头说:“是的,请雷先生答应。”一边回话,一边好像瞄到那个小鬼对他扮了个鬼脸,用很跩的眼神瞪他。也许是不屑吧!平谷昕在心里叹著气,因为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否则你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雷莫海温和的说,“我听阿沧说,你不是不能念书的料;而要进‘雷神’也不一定只能当小弟,我可以让你继续念书,你愿意吗?”
雷莫海一直在估量平谷昕;事实上,每一个要进“雷神”集团的人他都要亲自见过。只要是可造之材,他都乐意栽培,哪怕最后栽培出来的人要另谋发展,不能为他所用,他也不在意。因为他雷莫海也曾这样受过他人的栽培和恩惠。
“我……”平谷昕心里其实已动摇,却不敢轻言答应。能继续升学,这在他十四岁以前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他也的确是块念书的料;在课业上,他曾有过辉煌的成绩,但……那都过去了。
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父亲死了,大哥残废了,回想过去一年多来他生命中所有的幸福、平稳一一破灭,幸好他很坚强的面对变故,可是那些剧变和无力改变事实的悲哀仍不断打击著他年少单纯的价值观。
他虽然还不至于变得像社会新闻里那些问题青少年那样偏执、扭曲,但对一年多来看尽的人情冷暖,让他对于所谓的对与错、道德与人言,有了更深刻的体悟和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