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阻拦,皮夹克轻车路熟的越过调酒师,在舞者后面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陈期则是先上楼要了两杯茶,回来后递给皮夹克一杯,也坐了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皮夹克喝了口茶,他双手搭在下巴处,抬着头问陈期,出人意料的,这时候他的语调很轻松,完全不似刚才的僵硬。
“你在街上晃荡,是在干什么?”
“我在畅想生活,想过去我自己的生活。
过去我是个医生,我们一家住在文化路的日月星苑小区。
我总是嫌我老婆烦,每周末都让我送孩子去少年宫学画画,明明她就在那里教古筝。
说是什么,送孩子的时候我才能认真的见她一面,说我每天从早忙当晚,一点不懂情调。
记得有一次我没值班,刚好路过花店,就给她带了一束花。她却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情调。
可我记得她那时候笑的很开心。
她是很喜欢花的,我记得我家致轩把画好的花送给她的时候,她也笑得很开心,还让致轩别给我画。
我们还总是谈论致轩未来该做什么,我说学医不行,她说当老师不行,最后得出一致结论,不要管那么多,孩子想干嘛就干嘛吧。
我是一个严肃的人,但每次看到她,我就会想笑。现在一想到以前还是会想笑,只不过替换外骨骼附赠的这张脸好像没有接上多少面部神经,所以笑不出来。
还有我的这个颈骨,如果是当初让我看到病人每天这样走路,我一定会气死。
我还会想到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几个玩伴的样子就在眼前,好像昨天我们还在克兰河里抓过鱼。
所以张天铎,你还想问什么?”
期间陈期多次想打断皮夹克的话,只不过都被皮夹克伸手示意不要打断。
他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逻辑不清晰的话,然后把杯子里的茶一口气全都喝光,接着他双手手指在下巴前交叉,笑着看向陈期。
“我不是张天铎,但我确实还有想问的,为什么你不像别人一样走走停停,而是一直在街上走。”
“这是一个好问题,帮我先再倒一杯茶,下来我告诉你原因。”皮夹克的双手似乎闲不下来,他开始敲桌子,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
“好吧好吧。”陈期又上去接了杯茶下来。
再次到桌子旁的时候,看到皮夹克刚才勉强抬起来的头已经再度低了下来。
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手臂自然的低垂着。
陈期靠近一看,皮夹克已经没有气了。
他右手的机械臂无力的耷拉着,但他左边没有被换掉的那只手臂虽然耷拉着,但拳头却深深的紧握着,用力到使周围的皮肤都微微发白。
陈期认为自己知道了要问的问题的答案,与此同时,他自己心中的那团火烧的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