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抽噎着用绢子抹去眼泪:“好妹妹,怎能怪你?如若不是你替我去,我一定会傻傻地去,结果肯定会着了她的道。yueduye”
我故作轻松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什么去不去?什么道不道的?姐姐,昨个凤仪宫小太监玩烟雾熏关我们哪门子事儿?”
敬妃眉间终于渐渐舒开,感慨万分:“妹妹果然聪慧异常,一眼视出她的阴谋,以后姐姐无论什么都听从妹妹的,方能自保啊。”
我一笑:“姐姐这不是折妹妹的寿?姐姐平素稳重,只不过盼子太甚给人利用而已。”
说到子嗣,敬妃脸色落寞:“终是不可强求啊。”
我心中不忍:“姐姐,安容华肚子的孩子尚是未知,是男是女,是好是歹、、、”我故意加重那个‘歹’字,希望她能听出我的暗示。
敬妃微叹一口气:“不管是男是女,是好是歹,都比膝下无子的好。更何况,为人母者哪有独喜健壮男儿的?难道残疾就不是自己的心肝肉儿了?”
敬妃凛然慈厚,不由让我顿生敬意。
正说着,外面传“皇后娘娘驾到~”
我赶紧整妆至门口接迎,皇后见是我,温和一笑:“惠妃妹妹不必多礼。”至床榻,敬妃欲起身,皇后示意她不用行礼,柔声道:“敬妃妹妹受惊了,昨个都是本宫不好惹得妹妹如此。”
敬妃勉强得笑了笑:“娘娘折煞臣妾了,都怪臣妾胆小福薄,不经事儿。”
“敬妃妹妹太自谦了,你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哪里是不经事的样子?昨个的事惊吓成这样,倒是让人很是奇怪不安,所以本宫不放心啊。”皇后神色温和似春,话语听来却如刀锋般凌厉。敬妃本就心虚,闻她所言脸色更是苍白。
我拿不准皇后是什么意思,只有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皇后转头又向我道:“惠妃妹妹更是冤枉,一块绢子竟然差点让人误会了妹妹。妹妹昨个被冤时可是很镇定自若,出人意表啊!”
我低头,笑得端正得体:“娘娘仁厚,明察秋毫,定然不会让妹妹蒙冤,故而妹妹不惊慌全是仰仗皇上皇后英明。”
“来啊”皇后不再理会我,转头对贴身侍婢道,“将本宫那翠玉佛陀赐予敬妃娘娘,翡翠金树赐予惠妃娘娘,以抚昨日蒙冤之事。”
我和敬妃面面相觑,亦不忘叩首谢恩。皇后见敬妃已生倦意,小心安慰了一番就摆驾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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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皇后和陵容对我已是不敢小觑,颇有忌惮。而我仍是儒步雅举,稳和端庄的惠妃娘娘,对帝后谦卑恭谨,对众嫔妃宽厚容忍、温和可亲,颇受敬重和尊崇。
五月初四,陵容诞下一帝子,帝大喜,赐名‘泓’。因感太后新逝,三年孝期未满,故未有大举设宴册封。唯传口谕,欲待乾元二十一年初孝满,册封安容华为从二品昭媛。
一时安容华风光冠绝后宫,只有我能看到她眉眼中的忧愁。我见小帝子予泓一如别的小孩儿可爱,除了身量微小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不觉微微生疑。
待到九月,后宫嫔妃过来祝贺胧月两岁生辰时,欣貴嬪见胧月方两岁就开始学念百家姓,不由心下生羡:“当年淑和两岁的時候还刚学說話呢。”
说得一旁小淑和嘴撅起,很是不高兴:“母妃前个儿不是夸我天生聪颖么?我可是三月会坐四月能爬,小予泓到现在还只能抱在手呢。”
小孩子一句无心的话,惹得在座的嫔妃们纷纷变色。已经四个月了,小帝子予泓还是呆呆地,不哭不闹不笑,只能天天抱着或者放在床上,连爬都不会。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说娘胎带来就如此。玄凌已失去了之前的欣喜,渐渐又把时间转到了另外几个帝子帝姬的身上。
在座的嫔妃们各怀心思,大都是看陵容得子如此,幸灾乐祸吧。只有敬妃眼中闪过不忍。我生怕她们又将话题扯到陵容和小予泓身上,赶紧一把拉过淑和:“好啦好啦,谁不知道我们的长帝姬最最聪明,以后可要像个大姐姐好好教导几个妹妹和弟弟,知道么?”
淑和这才笑起来,拉着胧月的手:“胧月,错了,‘孔曹严华,金魏陶姜’是念‘姜’不是‘张’。”
至到傍晚送走了各宫人,敬妃还静静地坐在紫檀椅上,静静地看着胧月在纸上涂鸦。
我知她又起了心事,抱起胧月:“月儿乖,天要黑了,明个儿再画行不?让姑姑带你去洗手。”槿汐牵着胧月出了去。
我坐在敬妃旁,却不知说什么,只有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敬妃方回过神,见我目光擔忧,淡淡地笑笑:“没事儿,还好安容华还算疼他”
我一笑,略带讥讽:“那又怎样?难道还把堂堂帝子扔了害了不成?”从陵容以肚中胎儿为交换,唆使敬妃去烧宫那时,我就疑心她素来精通医理定是知晓了自己胎儿的异常,“是母亲就永远不会把自己的孩子视为争宠的工具,我可是听闻,皇上不在明瑟居的時候她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小予泓呢。”
我如实说,敬妃的眼神更是期盼和忧心,脱口而出:“她不疼,她可以给我,我帮她抚养、、、”
我止住她的话,摇摇头:“姐姐此话莫要再提,子女也属缘,姐姐今后定会诞下帝子的,何必急于一时。”我心暗悔,當初在披香殿,不该同端妃一起勾起她对陵容腹中胎儿的眷顾。怕是自那日起,她就已视予泓为自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