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几个没有办好看好清漪的差事战战兢兢,被慕容定那么一喝,有两个吓得身下立刻蔓出了水渍。
几个侍女断断续续夹带着哭音将事情给说清楚,“那会人太多了,杨娘子突然就被哪个男人抓住了,带着往前跑,奴婢几个要追上去,可是人太多了,太拥挤,奴婢几个实在是追不上!”
慕容定听着,双拳握紧,骨骼咔咔作响。
“把人都带下去,继续问,看看她们还有甚么忘记的!”慕容定下令。
慕容定大步冲到外头去,那些亲兵见状连忙跟上。现在夜色已深,不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那些出来表演的艺人都已经散去,街道上冷冷清清,只剩下道路两旁的用于照明的火盆。
慕容定站在道路上,大道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亲兵们追了出来,“将军!”
慕容定紧紧盯着隐没在浓黑夜色中的道路,眼神凶狠如同一头饿狼。亲兵们跟出来,见着他如同一头孤狼伫立在夜色中,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推了杨隐之一把,推得他向前踉跄了两步。
慕容定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身过来,见到是脸上尤带泪痕的杨隐之,他眼神寒冽,“你姐姐我会带回来,哪怕死了,我也要把她的骨头弄回来!”
天光渐渐放出来,浓黑的夜色被驱逐,街上在短暂的沉静之后又渐渐的响起了声音。元月十五之后要上朝,不是休沐日,慕容定家里起了火灾,第二日还要放下一切事到宫里头上朝。
他梳洗完毕,将官服穿戴好,骑马去宫里。家里乱糟糟一堆事,韩氏指望不上,那个小女子又不知道被人带到哪里去了,他已经让人出去找,可心里知道,昨夜那么混乱,想要把人找出来,并不容易。
朝堂上的皇帝宣布了立段秀女儿为皇后的旨意,这个消息众臣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中宫位置空悬,必须有人填上,以前的后宫手铸金人的鲜卑旧俗已经被废弃,那么就只有段秀的女儿可以了。
上头的皇帝面容俊秀的像个貌美女子,他身边的中常侍宣读这道旨意的时候,秀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木楞楞的像个泥人一样。
段秀对皇帝叩拜了几下,才从中常侍手里接过了旨意。
慕容定正坐在那里,眨了眨眼,心下一阵厌烦,这上头的两个人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好在朝会结束的很快,皇帝在朝会上宣布要立皇后之后,所有的人都围绕在这一件事上。
下朝的时候,慕容谐上前几步,走到慕容定身边,他眼底有些焦急,“我听说昨夜你家中起了大火,没事吧?”
“劳阿叔惦记,家里房舍烧了小半。”慕容定说着又想起清漪来,他们昨日白天里还见了面,但是到了晚上,她就下落不明。
慕容谐见他神色一滞,心里立刻揪起来,“怎么,你阿娘难道受伤了?”
慕容定眼底闪过一道晦涩,“阿娘没事。”
慕容谐闻言,顿时放下心来,悬起来的心也立即放了回去,“那就好,你阿娘胆子也不大,起火那么大的事,也真担心她。”慕容谐想起什么,眼神柔和了下来。
“……”慕容定心里发堵。
慕容谐见慕容定面色里依然有几分焦急,“怎么,还有事?”
“阿叔,你帮我个忙。”慕容定压低声音,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烦意乱,“我家丢了个女人,阿叔帮我一下。”
慕容谐一愣,“你丢了个女人?”转瞬他就明白了,“可是那个杨氏?”
“嗯。”慕容定喉咙里应了一声,他眉头狠狠纠起来,头上垂钓下来的簪笔让他心烦。
“你……”慕容谐一时说不出话来,“杨氏丢了,你放在心上作甚!”
慕容定脚下一顿,眼瞳微微放大。是啊,他为什么放在心上,一个掳来的女人,取悦他的话最好,若是不小心丢了,那也是她运气不好,何必找她?可是听到她被人掳走的时候,他心脏像是被手紧紧攥住,从后脖子处一股寒气侵袭而下,接着股股怒气冲上头颅。
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找到她之后,他要把他应得的那份要回来,也要她说清楚。然后……然后直接占了她,管她又哭又闹。
要他不放在心上,好像太难了。
“我的女人丢了,我自然要将她找回来,连个女人都护不住,到时候我岂不是要被人讥笑?”说着,他笑容里带上几分阴狠,“抢人抢到我头上,看来上回贺突拓的下场还不够狠!”
慕容谐听他这么说,立刻头痛,“你还要闯祸!贺突拓位置不高,他家里也没有甚么能人,所以你把人杀也就杀了。收拾起来也方便。但要是你遇上铁板怎么办?还是和贺突拓那回一样,直接杀了他?”
“阿叔,别人欺负到了头顶上,若是因为怕事,就不管,迟早有天他们就来要命了。”慕容定咬了咬后槽牙,“何况抢女人,阿叔也应该知道这是男人最不能容忍的。”
慕容谐被他这番话弄得无话可说,慕容定性情执拗,认下的事,就算给拖来几匹汗血宝马拉着他往回拽,恐怕也拉不回。
两人走到官署门前,官署门前人来人往,尤其中书省的门前,更是不停见到有人进出。
册立皇后,一开始最繁忙的就是中书省,其次才是其他有司。慕容谐双手背在背后,眯眼看了会,“好,我会拨人过来,帮你寻找。”